他真的,我哭死.jpg
姜二叔盯着桌上的图案看了一会儿,伸手改动几下。
又过片刻,他舒展眉头,只是一脸冷漠。
“到底怎么了?”
柳娘子久久等不到回答,于是奇怪地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姜二叔,下巴搁在他肩头问。
此时的她,才终于有了几分小女儿情态。
姜二叔握住她的手,下意识放柔了声线:“此回接月天阙的入口会开在隐遇镇内,橙子先前被那人当成诱我出镇的鱼饵,因此染了因果气机,也会被牵连进去。”
柳娘子猛地直起身,咬牙切齿地问:“那家伙……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橙子而言是好事,那里会有让他大放异彩的时机。”
姜二叔语气轻松,一粒一粒地收起棋子,眼里洋溢起即将算计某人的笑意。
见到这样的表情久违的出现在丈夫脸上,柳娘子嘴角一扬,知道那个爱学姜家人钓鱼却始终没学到家的人要倒霉了。
但她还有些顾虑:“接月天阙很危险,那里毕竟是上古天柱的遗迹,我担心……”
“放心吧,我们家的小猫运气可比历代姜家人加起来都好。”姜二叔拍拍妻子的手背,“有人会护住他,那人的身份你也可以绝对放心。”
“是谁?”
“柳家世代供奉的山神,那位看着你长大的长辈。”
“啊这……”
……
程梓睡得很沉,梦也很真。
大抵是受到饭前看的两部话本的影响,他梦见自己误入了深山,迷迷糊糊地沿着河流上游走,不一会儿居然就遇到了一座巨大的蜂巢。
一只只能顶两个自己那么大的蜜蜂在流淌的金黄色蜂蜜之间往来穿梭,飞进飞出,忙碌不停。
而守在蜂巢外几只士兵一样的蜜蜂却像闲聊似的,其中一个张口说出了人话:
“姜家人都有病。”
另外几个闻言,连声应和:
“是啊是啊。”
“是啊是啊。”
第一个说话的那位接着说:“虽然有病,但他们依旧危险,不可轻易提及,甚至挂在嘴边。所以王要我们给他们想个合适的绰号,主要围绕着姜姓与有病这两点,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
“没有。”
“啧……”
为首的蜜蜂士兵看上去很是苦恼,身后翅膀拍打的频率都慢了下来。
程梓不知怎么的,就想给他整个建议,顺便换点蜂蜜回去烤鱼。
于是他脱口而出:“我觉得姜饼人就挺好的,有姜有病有人,是不是要素齐全?”
“嗯?”
听到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士兵横眉竖目地看了过来。
下一秒,梦境如同裂开的镜子,轰然破碎。
第17章 祝福
“大人,发生何事?”
深山茂林内,一座占据了半个林子面积的庞大树屋其中一个入口处,负责镇守此地的小头领死死盯着身前某处,神色阴晴不定。
旁边一名下属见他反应不对,小心地凑过去询问。
“方才可有人从这里经过?”小头领不答反问,目光从前方的虚空上挪开,四处逡巡,面露警惕。
动作间,身上的金色盔甲摩擦发出几声轻响,面甲下一双冷眸凌厉,心里却不断往外冒着疑惑泡泡。
“没有啊。”下属茫然摇头,握着腰间兵器的手不安又紧张地攥紧,“我们一直注意着四周,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虫子都没经过。不久前蝶族的姑娘想要借道我们也没有让。”
说完,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确认:“您是……发现什么了吗?”
小头领收回视线,扫了眼身旁惴惴不安的下属,犹豫了一下。
他先前的确是听到有人回应了自己的话,声音清脆响亮,听上去像是少年人族。别说,虽然那声音给他带来了一些惊吓,但说的内容倒是颇合他的心意。
不过,考虑到自己能力特殊,幻听幻视的状况常有出现。为免弄错,再吓到这几个新来的兵士,小头领略做思忖后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没有,是我感应有误,站回去继续守着吧。”
“……是。”
打发走下属,小头领挺直背脊,双目直视前方,气势沉沉,思绪却已经飘远。
姜饼人,姜饼人……
姜,姜姓。
饼,取病之谐音,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和冒犯。
人,彰显身份。
倒是个不错的代称,以王的个性,想必也会喜欢。
小头领神色一松,只感觉困扰自己多时的难题终于得到了解决,绷紧的心随之放松下来。
他在心里对刚才的幻听对象道了声谢,随即招来一名属下,让他把“姜饼人”的代称写下呈递上去。
而在密林树屋之外的不远处,半座山峰伫立于云雾间,清风朗月,静默恬然。
说是半座,是因为这座山有一半隐没在漆黑的虚空里,如笼轻纱,看不见摸不着。
那片虚空通向接月天阙之外,同样是半座高山,却有青藤搭成的天梯盘绕向上。
山顶离月亮最近的地方,是人族柳家的居所,一座伴月而造的古朴阁楼。
柳家,已经没落许多年了。如今家中只剩三名成员,一名远嫁,一名重伤沉眠,还有一名正提着扫帚,在月光下清扫门前的落叶和尘土。
少女相貌清俊,温文儒雅,荆钗布裙也难掩出尘的气质,没入月色里的身影清冷而孤寂,任谁看了都想赞一句:好一个芝兰玉树的美人。
以上用词没有错误。
临江仙持杖步行上山,脚步过处,山石草木自发避让,不让他的衣摆沾惹一丝尘埃。
“夏渡,我回来了。”
飘卷的蓝衣掠过一片枯叶,临江仙望着不远处美丽得雌雄莫辨的少女,语气中有几分随意。
少女扫地的动作一顿,脸上浮起无奈的神色,原地拄着扫帚道:“山神大人,能不叫我这个名字吗?”
“夏日出生,被放在竹篮里渡水而来,这个名字很适合你。”临江仙走向楼阁门前的凤凰花树,在初秋深红的树荫里坐下,施施然道。
夏渡端庄持重地反问:“您起名的时候完全不考虑谐音是吗?”
夏渡,下毒……
真有你的。
临江仙微微摇头,不打算继续与她纠缠了几十年了都没有其他结果的话题,从袖中取出一个瓶子拧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
那是一捧彩虹细沙。
“大人又准备研制些什么?”夏渡放好扫帚,一回身便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好奇地挑挑眉,温声问道:“上回为了哄山里得疫病的精怪们吃药,您制了不少口味的糖果,这次是……彩虹细沙?您要做彩虹糖?”
她原本只是根据过往经验瞎猜,没曾想临江仙居然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同时抬手一挥,身前浮起十几种制糖的材料,反而把她给整不会了。
“最近……山里没有需要喝药的事情或者人吧?”
夏渡长睫微闪,面上仍带着温雅平和的微笑,询问的口气也十分克制,心尖却抽了抽。
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前不久为了防修行界独有时疫而喝的草药的未来,舌根开始抽筋,话也说得有点含糊不清。
山神大人制的糖虽然好吃,但是伴生物——草药,是真的难喝。
她第一次喝到临江仙熬的药时,还以为他想抢先苦死自己好降低对外宣扬的时疫的危害性。
“彩虹糖不是为你们做的。”临江仙的回答言简意赅,不带多少情绪。
但没等夏渡放下心来,他又一扬眉,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们怀念我的草药,下一季的防疫药汤倒是可以先……”
“大人慢慢制糖,我去里面看看家主醒了没有。”
夏渡果断打断话题,向他躬身行礼,然后匆匆迈步蹿进阁楼,脚步优雅而急促,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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