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邵含祯下意识地想拦住她,可惜许优优没听见。不多时她又做了杯气泡水送出去,邵含祯看着她春风满面,有点起疑——但是气泡水,应该不是吧?
刚想完,许优优两手一拍,“对了老板,小帅哥回来了!这次点了气泡水。”
邵含祯脑袋一大,他还没站起来,柜台后的郝文轩先脚底抹了油似的跑出去了,嘴里念叨着“我看看有多好看!”八卦得要命。等他回来,邵含祯靠在椅背上抱起胳膊,“是不是超级漂亮?”
“确实。”郝文轩失魂落魄点点头。
邵含祯出了口气,动作很轻地走到店门口往外看。宿砚坐在稍远些的位置,像前两个月一样只有自己一个人。今天他穿了件薄薄的黑色外套,敞着怀,一只手托着下巴,垂下的袖口中能看见腕子上那条细细的黑线纹身。宿砚显然也看到了邵含祯,和往常一样冲他眯缝着眼睛笑笑,歪着头。
邵含祯在心底叹了口气,心道会不会这孩子其实脑袋不太好?他转身要进屋,突然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便下意识地低头扫了眼自己。这一眼,正看见一根细如发丝的黑线从身旁飞了过来,绕在了他脚腕上。那黑线太细太细,几乎看不清楚,但邵含祯还是瞪着眼睛看到了它柔柔地在自己脚腕上绕成一圈。他不禁先回首看向宿砚,宿砚仍然歪着脑袋,用手托住下颌,只是他手腕的纹身上延伸出了一根极细的黑线。那根黑线从他腕上笔直地伸过来,分明就是系住邵含祯脚腕的那根。他眯着眼睛笑,看上去很悠闲,细细的黑线却自己断了,从他手腕上延伸出来的部分消失,只剩一段还缠在邵含祯的腿上。
邵含祯傻了,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店里店外都还坐着客人,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根离奇飞来的黑线。他盯着宿砚,宿砚用口型道:“别动。”
邵含祯皱眉,只想赶紧回柜台后面,离这个奇奇怪怪的青年人远点。他迈开腿,却听见了宿砚的声音,“算了,反正总要发生的。”
话音未落,邵含祯眼前一花,膝盖骨传来闷痛,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他傻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屋里屋外的客人看过来,许优优一声“老板!”冲来,和郝文轩一起,手忙脚乱地把他给拉了起来。
邵含祯膝盖发麻,神游着被两个店员搀到柜台后面坐下。郝文轩拎着他的腿要架在小板凳上,膝盖传来刺痛,邵含祯呲牙咧嘴道:“疼疼疼!”
客人有的还在张望,刚坐下的人拿着菜单茫然地寻找店员身影。邵含祯咬牙把腿架起来,赶忙嘱咐说:“没事没事,你们快去点单吧。”
许优优嗯了声,拉着郝文轩赶紧招呼客人去。邵含祯自己挽起裤脚,发现刚才系在脚腕上的那根黑线竟然消失不见了,简直像是自己眼花!他把裤脚一直卷到膝盖上,因为穿了牛仔裤,膝盖磨在地板上擦破了一小片。邵含祯心道真够倒霉的,手去摸柜台下面的创可贴,摸索半天都没找着。他叹了口气,紧跟着,一只手指修长皮肤雪白的手伸到他眼前,拿着张创可贴,腕上一圈黑线纹身。
邵含祯抬头,宿砚站在柜台外面,冲他笑笑。
“你……”邵含祯心乱如麻,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他干脆低下头,抓过宿砚手中的创可贴,撕开了贴在膝盖上。
“我发现了,”宿砚撑着头趴在柜台上,嘴角翘着,“你才刚继承剪刀,给你剪刀的人什么也没有说,对吧?”
邵含祯贴创可贴的手一顿,眉心再次拧了起来。他独自开店几年,最明白和气生财,日子久了与人和善,因此语气不好地开口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宿砚像是完全读不懂邵含祯的脸色,悠闲道:“我说,那个让你继承剪刀的人,什么也没有告诉你,就把剪刀给你了,对不对?”
奶奶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浮现在了眼前。二十年,邵含祯怀疑这二十年间她对自己说的话可能都不超过二百句,好像小时候那个温柔和蔼的奶奶是自己记错了。一瞬间,他胸口又酸又涩,还有股强烈的不甘心,膝盖仍在疼也忘了,腾地站起来指着门说:“出去。我的店不欢迎你,别再来了。”
宿砚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似的。他盯着邵含祯的眼睛,好像在仔细观察着什么。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眼仁儿很黑,看过来便给人种极强烈的被审视感。邵含祯被这眼神莫名吓了一跳,宿砚忽然又道:“很熟悉的人?”
邵含祯一哽,气势不自知地弱了些。宿砚又笑,偏头说:“bingo.”
他继续道:“亲人?”
邵含祯已经有点慌了神,从柜台后面一瘸一拐地转出来,“我说真的,请你离——”他猛地踉跄了下,刚巧宿砚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搀住,这才没让邵含祯再次跌倒。两人抬头对视一眼,宿砚只笑,这笑容如今在邵含祯心里已经不是小天使了,看着有点犯怵。他不由瞥了眼柜台最底下,这些天他一直带着小剪刀,来了店里就塞进柜子的抽屉。宿砚好像这次没有察觉到,邵含祯慌忙松开扯着他袖子的手,宿砚也把手扬了起来,大抵是在示意自己“人畜无害”。
邵含祯舔了舔嘴唇,犹豫须臾道:“好吧。”他强忍着不再一瘸一拐,穿过店侧面打开后门,回头道:“这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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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祯的好感:20➡️10】
第五章 ·系厄
真理巷在老城区,道路错综复杂,门面房和居民楼夹在一起,很多铺面的后面都是狭窄的小道。这些狭窄小道是孩子们玩乐探险的天堂,安全起见邵含祯从不把杂物和垃圾桶堆放在这里。他和宿砚出来,关上门,低头看见地上有几个烟头,被人踩瘪了。
许优优和郝文轩都不会抽烟,邵含祯自己也不抽,因为经常要做饮品甜点,不想手上总是粘着焦油味。他发现那几个烟头,心里顿时更不高兴,谁这么没素质随地乱丢。他不理宿砚,又开了后门,从杂物间里拿出来扫帚和簸箕,把烟头扫了。
宿砚两手抄在兜里站在旁边,并不主动开口。稍许,邵含祯一手拎着扫帚看他,想来想去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半天憋出一句,“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嗯?”宿砚愣了下,眯缝起眼睛笑,“看来还真要从头跟你说起了。”
邵含祯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差点又被点燃了,不过宿砚紧跟着继续道:“那不是我做的……好吧,也可以说是我做的。”他说着伸出手,挽起袖口,“但并不是我让你摔倒的。”
这话让邵含祯莫名想叹一口气,感觉自己不该认真的。他顿时想回店里了,宿砚却又说:“那是一条厄运线,我是个系厄人。”
“什么?”邵含祯要进屋的动作一停,“你是个什么?”
奶奶临终前对自己说的每句话,邵含祯都记得清清楚楚,能一字不落重复下来。只有”系厄人“三个字他不明白,甚至不知道前两个字到底怎么写。宿砚始终笑眯眯地盯着他,但邵含祯已经感觉到了他其实是在观察自己的反应。果然,宿砚耸肩道:“这三个字你听过。”
邵含祯抿抿嘴不置可否,宿砚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在手腕上一挑,那根黑线“纹身”竟然被他从皮肤上挑了起来!那根线勾在指尖,漆黑到不会反光,完全看不出来材质,实在太黑,给人一种诡异的违和感,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东西。邵含祯呆住了,宿砚轻声道:“这也是一条厄运线,灾厄的厄。只有解厄人和系厄人才能看到厄运线。我要做的事,就是把厄运线系在别人身上,我们这样的人被称为系厄人。像你这样继承了剪刀的,要做的事就是剪断一些人身上的厄运线。拿着剪刀的人被称为解厄人。”
邵含祯努力消化完了他的话,干脆直言道:“明白了,你是个小扫把星。”
宿砚挑了下眉,并没有在意他的嘲讽。邵含祯想了想,又说:“所以,因为我不肯理睬你,你就给我腿上系厄运线,让我倒霉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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