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邵含祯又道:“你今天见过宿砚吗?”
“谁?”许优优追问说,“什么啊。”
邵含祯这才反应过来,补充道:“宿砚,就是你口中那个小帅哥。”
“天呐!”许优优眼现八卦,“老板,你连人家叫什么都知道了啊!”
邵含祯没好气道:“我打算请他来当店里代言人!”
看这意思,许优优今天肯定是没见过宿砚了。不过照宿砚的话理解,所谓的系厄人和解厄人大概不止一个。而且承厄人是看不见黑线的,那许优优今天接触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了。
这么一想,邵含祯莫名觉得有点不安全。刚巧手机震动起来,他背过身去摸出来看,是个陌生号码。正要接,电话自己挂断了,跟着一条短信弹了出来:可以出来一下吗?我在后门等着你。我看店里好像有什么事,就没进去——宿砚。
这小扫把星又来了,邵含祯在心底说了句。他拍了下许优优肩膀、意思是店里先交给你了,头也不转地从后门出去。
今天晚上有点冷,宿砚穿得很单薄,邵含祯出来时,他正仰着头从小巷狭窄的缝隙间看夜空、嘴里呵出一缕淡淡的白汽。后门关上,他听见声音回过神来,邵含祯看着他,他好像是下意识地就笑了,眼梢嘴角都很翘。
天使似的这么一张脸,怎么偏偏跟个扫把星似的呢?
“店里有什么活动吗?”宿砚先开口道。
“啊,常客在求婚。”邵含祯答完了,发现宿砚仍在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头顶。他一怔,意识到了兔耳朵还戴着,赶忙给拽下来,脸不由有点红,有些尴尬。宿砚又笑,只是说:“求婚啊……幸好我没贸然闯进去。”
邵含祯不置可否,问说:“什么事?”
“明天我要去系线,”宿砚偏了下头,“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大抵因为刚刚才听到“你愿意嫁给我吗”这样的句式,邵含祯觉得怪怪的,一开口突然结巴起来,“我、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
“我不知道把剪刀交给你的人为什么什么也没告诉你。”宿砚慢慢答说,“但是,只要剪刀交到了你手上,你就躲不过自己的因果、成为解厄人。”他眯缝起眼睛,“就当免费教学了。”
“而且——”
宿砚边说边掀起袖子,邵含祯扫了眼,感觉他腕子上的那根厄运线好像变得更黑更粗了,本来可能只有几毫米宽,现在大概得有……五毫米?
宿砚面不改色道:“相信我,见过系厄人的生活以后,你会愿意帮我剪断它的。”
邵含祯挣扎了几秒钟,答应下来,“好吧。”
宿砚像是料到了他会同意,脸上始终带着笑意道:“明天我会联系你的。”他边说边挥挥手,“那,再见,哥?”
邵含祯也冲他摆摆手。
转身开门,回到店里,灯已经又重新打开了。邵含祯两手抄在兜里边走边想:其实把剪刀交给我的人也不是什么都没讲。她说了,“不要给系厄人剪断手腕上的黑线”。
第九章 ·通勤
周一郝文轩也去店里上班,许优优不至于一个人忙不过来。邵含祯跟店员们提前交代好了明天自己不去店里,他一年到头除了生病实在爬不起来,几乎没有不去店里的时候。郝文轩和许优优八卦之心被勾了起来,一个劲儿地追问他去干什么,都被打发了回去。
谁料,第二天一上午愣是没等来宿砚的消息。邵含祯在家里闲不住,中午穿上衣服又去了店里。工作日加上饭点,只有几桌客人,店里播放的音乐偏安静,桌边聊天的人也都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许优优和郝文轩正在柜台后面小声商量中午吃什么,邵含祯把从巷子口买的鸡蛋卷饼从上面拎到两人眼前,“先去垫垫肚子。”
“好耶!”许优优接过了分给郝文轩,郝文轩仰头问说:“老板你办完事回来了?”
“还没去呢,估计得下午了。”邵含祯答说,“上后面吃去,有味儿。”
一下午手机里也没动静,明明开着声音,邵含祯做蛋糕烤曲奇之余还是会忍不住扫一眼,有些怀疑是自己错过了联络。偏偏他就是不想主动去联系宿砚。甜蜜的面糊在烤盘中渐渐凝固、变得蓬松,邵含祯抱着胳膊站在大烤箱前面看,烤灯把他额前的碎发映成了蜂蜜似的浅棕色。五点四十,他的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短信。
宿砚:我现在去店里找你,五十到。
邵含祯想了想,回复说:知道了。
宿砚没有再回。他把围裙解下来叠好,许优优在前台的机器前出咖啡,邵含祯走过去,站在她后面说:“给我来杯冰美。”
“啊?”许优优回头,“你要喝啊。”
邵含祯想想,又说:“再来杯焦糖拿铁吧,拿打包杯装,我一会儿出去办事了。”
不知为何,他莫名有种感觉,宿砚会从后门过来。
端着两杯咖啡打开后门时,宿砚刚好出现在巷子口。邵含祯咬着吸管把焦糖拿铁递过去,宿砚愣了下,小声道:“谢谢。”
两人沿着真理巷的蔷薇花墙往外走,邵含祯随口道:“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睁开眼就要立刻去办今天的事的人。”
“不急。”宿砚说着低头看了下右手腕,邵含祯这才发现他右手上戴了一只腕表,表盘朝里。是只简约漂亮的机械表,看上去价格不菲的样子,没记错的话前几天他是没戴的。宿砚扫了眼时间,继续道:“观厄后,大概有……二十五小时左右的时间。在二十五个小时内系上就好了。而且我要上班的,五点半下班。”
“哈?”邵含祯微讶,不由停下脚步,“你不是大学生啊!”
宿砚回头,冲他笑笑,“我刚出来工作,在市图书馆做图书馆员。”
市图书馆邵含祯小时候很熟,上学的时候学校离那儿就两个路口,他办了借阅证,经常去找书看。后来上了高中,学校离得远了,学习也忙,好像就再也没去过了。印象中在那儿工作的似乎就没有年轻人。
宿砚好似马上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主动解释说:“我是图书馆员,你可以理解成是管理岗的,不过也要轮班去前台。”
邵含祯点点头,其实还是一知半解的。说话间两人走到了路口,他才想起问问去哪儿。宿砚答了个老小区的名字,已经跨区了,不算近。邵含祯喝冰美喝得太阳穴发麻,眯缝了下眼睛又问说:“怎么去?”
“打车。”宿砚张望起来。
“打车?”邵含祯一僵,“那么远,高峰期,你不早说!”他扭头就往回拐,“走。”
宿砚没问,默默跟了过来。
两人把喝完的咖啡丢进垃圾桶,沿着蔷薇花墙返回。走了一段宿砚倒是认出了这不是往手风琴咖啡去,而是邵含祯家所在的那栋楼。最近他一直在找这儿的房子,照片上看这栋楼的外观已经算是很破了,但几十年前能住在这儿的人家庭条件都不算差,里面其实挺好。真的走到楼下,看着也没有照片显得那么破旧,只能说是颇有年代感。
他的视线落在三楼的玻璃窗户上停留了片刻,收回视线,邵含祯推着一辆大摩托车出现在身后,头上已经戴好了头盔。他不说话,把另一顶头盔丢过来,宿砚伸手接了,顺口道:“KTM390?”
邵含祯眨眨眼睛,乐了。紧接着,他瞥见宿砚表情复杂起来,顿时不乐了,跨上车道:“赶紧的。”
宿砚其实是觉得邵含祯不太像喜欢这种车型的样子——单纯是因为有点迷之反差感——不过没说出来。但在邵含祯看来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了,他第一次从宿砚眼里看见了犹犹豫豫。宿砚戴好头盔坐上了,邵含祯打火,顺口问说:“你不会之前一直都是打车通勤吧?”
“嗯,”引擎发动,轰隆中宿砚的声音蓦地小了很多。“我没驾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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