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朋友嘛,要有诚意。沈钦大方地想。林嘉木不答话,他又“贴心”地补充:“理论上确实弄坏了更保险,
“但这东西的范围是有限的,如果你需要的话……假如你放在寝室,那么只要超过寝室方圆五十米,大概就失效了。”诚意给足,接下来就看对方的表现了。
“嗯。”
……只不过主要还是得区分一下对面是林嘉木还是非林嘉木,如果是林嘉木的话,扔下这不冷不热的一个字转身就睡其实是完全正常的,所以完全没有追究或是计较的必要。沈钦如是安慰自己。
林嘉木真的扔给他这么一个字就背过身去了,留下他和他的“自作多情”在这漫漫长夜里献祭给冷冷月光。月亮越亮,显得他越“多余”。
次日一早,比沈钦的梦境更先破碎的,是寝室里的宁静与祥和。林嘉木好像是打碎了一面镜子——或是别的玻璃制品——反正沈钦听到之后猛地惊醒,眼睛没完全睁开就模糊地看到林嘉木在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
他睡眼惺忪,脑子倒是很快清醒,问他:“你在找什么?”
林嘉木根本没空回他,就差整个人钻进狭小的储物柜了。
“什么东西,跟我说说,没准我见过。”
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给诚意,边说着话边换下睡衣,准备起床帮着一起找,心想交朋友应该就是这个流程。
下来他才看到林嘉木还光着脚,而满地都是打碎的玻璃杯渣子。他好心提醒:“穿上鞋吧,这满地都是玻璃——你别动,等我用扫把扫一扫……”
砰!
一声闷响压在沈钦未落的话音,林嘉木突然跪趴在了床上。而沈钦的脚高高抬起,两手还后撤撑在自己的床上,姿势之高难度,林嘉木要是回头看到了都要说一声好腰。
林嘉木:“……”
“都说了让你先别动……”沈钦从容地收回腿,穿上拖鞋去拿了笤帚和铲子,开始扫地上的碎玻璃,边扫边说:“不好意思,刚刚看你脚差点踩在玻璃上——”
他说着又抬起头来看着继续跪趴在床板上的林嘉木,诚心诚意道了个歉:“一时情急,不好意思。”
“你嘴是个摆设吗?”林嘉木并没有完全领他的情,又光着脚下来了,继续在这不大的地方翻箱倒柜。
沈钦洗漱回来干脆也加入他翻箱倒柜的行列,果然没几分钟,林嘉木就忍不住开口了:“你在找什么?”
还是得用魔法打败魔法,沈钦心想。他装作毫不在意地说:“不知道啊。”
“不知道?”
“你又不告诉我找什么,我怎么知道找什么。”
沈钦这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逻辑毫无破绽,林嘉木完全无法反驳,愣了一两秒才冷冷道:“一个挂件,你不知道。”
一个挂件?
沈钦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只炸毛的狮子,第二天忘记还给他,就一直忘到现在了。
他舔了舔嘴唇,试探道:“那挂件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关你什么事。”林嘉木不耐烦地回他,又继续爬上爬下地找。
沈钦心道这炸毛的狮子再凶也是猫科动物啊,于是他又接着问:“你跟我仔细描述一下长什么样,我帮你一起找呗,待会儿还要去训练呢。”
林嘉木站在楼梯上想了会儿,低声应他:“……就是一只狮子。”
“你这描述也太抽象了吧,什么样的狮子?公狮子母狮子?红毛还是黄毛?坐着的还是趴着的?大的还是——”
“一只坐着的黄毛的狮子!”林嘉木从梯子上下来站在沈钦面前,咬牙切齿地补上最后两个字:“公的。”
沈钦眉毛一挑,“好吧,我想想,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里?”
“你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狮子虽然是猫科动物,但还是得先拿捏一下,是猫科动物但的确是只狮子啊!
沈钦结束了丰富的心理活动,又问林嘉木:“或者说最后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俨然一副真的在认真帮他找的模样。
林嘉木是真的认真想了想,说:“放假以前,我没带回家。”
沈钦本来只是想稍微捉弄捉弄他这个容易炸毛热血中二但天天装得生人勿近的室友兼前同桌,不料灵光一现计上心头,故作神秘地小声说:“我知道一些找东西的办法,但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
“你确定要找吗?真的需要付出一些……”
林嘉木打断他:“你就说怎么找。”
沈钦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跟他们熟,我去找,人情我帮你欠着,到时候你答应我一件事就可以了。”
“……答应什么事?”
好嘛,炸毛狮子终于有警惕性了。沈钦笑了笑,说:“这个你别管,反正我要是找到了,你就得去办——你确定你真的什么事都答应吗?”
林嘉木干脆回自己床上坐着开始穿袜子,边穿边道:“你尽管去找就行了。”
看来那个“挂件”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沈钦想,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只炸毛狮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应该是这样。
*
林嘉木在别人眼里真的不是会参加集体活动的人,他出现在艺术团的集训中,着实让大家陷入了激烈的讨论。知道其中内情的沈钦每次路过听到关于他加入艺术团的各种版本,都会忍不住笑。
然后发短信“通知”林嘉木。比如:
他们说你加入艺术团是为了升学,森高艺术团这么拔群吗?
有人说你加入艺术团是因为喜欢包括但不限于学生会主席、艺术团团长、合唱团大提琴手、舞团队长——你选哪一个?
还有人说你加入艺术团是跟谁打赌输了,目前这个“谁”还没有证据说是我。
有谁能想到你加入艺术团是因为一只猫呢?
……
大概发了七八条,林嘉木终于回他一条:这么闲的话,我的挂件找到了吗?
沈钦握着手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谁不可爱?”元润从身后几步蹦过来,揽着他的肩不怀好意地追问他:“我们钦钦春心萌动了吗?”
“……不能叫钦钦,”沈钦纠正道:“我是说有只猫。”
“猫?我们学校的流浪猫吗?”
“我们学校还有流浪猫?”沈钦突然来了兴趣,“是长期在我们学校的吗?我怎么一次都没见过?”
“有啊,在体育馆后面,一些同学在那儿给它们搭了窝。”
“好的,谢谢你。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天快黑了赶紧回寝室吧。”沈钦说完就小跑向着寝室去,把元润那句“你喜欢猫吗”甩在身后。
喜欢猫倒是谈不上,更想先掌握合适的训猫科动物方式。刚刚又是灵光一现,得赶紧回寝室做个“试验”。
他一口气跑上六楼,喘着气推开寝室门,一句“我找到了”还没说完,发现寝室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
按理说这个点林嘉木应该吃完饭回寝室了,就算晚上要出去抒发一下中二气质也是八点以后了,毕竟只有一片漆黑的操场或是小树林才能容纳下他莫名浓郁的忧郁气息。
沈钦有些失望地往床上一倒,手心里躺着那只林嘉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要费大功夫的“黄毛的公狮子”。一般如此重要的物件,要么是很重要的人送的,要么就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吧。
这个人会是谁呢?
他又仔细端详这只小狮子,发现它做工粗糙,嘴也缝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不是买的……啊,原来是手工的,看来情意真的很重。
晚上九点,沈钦发了短信半小时也没有回音——虽然没有回音是常事,但林嘉木悄无声息地消失快八个小时了。从下午训练就没见他,照理说他看到短信就应该不管在学校哪个角落都飞奔回寝室拿回他的小狮子……莫非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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