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声咬下苹果,听见苗美菊说:“别急,婚礼时间统一是晚上,天一黑花轿就来接你了,现在还有给你准备休息的空。”
“白色的?”陈声问。
苗美菊一挥手,或许是马上自己儿子就要娶亲心情好,又或者是被陈声逗笑了:“不是,红色的,哪里有人结婚坐白色的花轿。”
她亲昵地揽住陈声的手臂,开始带他参观家里一切贴了囍字的地方,热情地说着柳伞树的兴趣爱好,以及他人有多好,多宠妻。
陈声乖乖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
村长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崭新的黑色牌位,上面写着清晰无比的几个白字:“柳家大少爷柳伞树。”
他将牌位递给陈声:“这是伞儿的牌位,到时候上花轿你要这样抱着,不可离手,知道吗?”
陈声应下,刚接过就有些抱不动,差点掉下去,不禁微微苦恼:“怎么这么重。”
“上妆吧。”苗美菊拉着陈声,用不知道从哪里找出的东西,对着陈声的脸一顿猛拍,还用小皮筋把他有点长的黑发扎成一个小揪揪,随即又拿出红笔,在他的眼皮、脸颊涂抹上厚厚一层红。
镜子里的人脸色白到不像是正常人,又有红色映衬,看起来多少有些说不出的诡谲。
陈声试图用手去擦拭减淡脸颊的红,被苗美菊阻止:“别擦,就这才好看。”
“习俗吗?”少年抿抿唇,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情绪只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被笑意代替。
“算是习俗,我们这边都这样。”苗美菊翻出红色的礼服,在陈声面前比了一下,顿时要上手扒陈声的外套,“来试试这个,很配你。”
红色的长衫左上胸的位置是一朵粉色的假花,下面绣着复杂不怎么好看的纹路,陈声手指微动,按捺住想要扯下那朵假花的冲动。
最重要的是这衣服上有一股放了很久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霉味,上面折痕也很多。
陈声抓过,料子十分磨手,只是在手背上擦过,就觉得皮肤开始发痒。
陈声:“这衣服几个人穿过了?”
他声音轻柔,眸色干净明亮,仿佛真的只是好奇,没有其他心思。
苗美菊没有任何犹豫道:“没几个,大概就三个五吧。”
陈声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别人穿过的,我不想穿。”
苗美菊“哎呀”一声,毫不在意陈声的话,继续催促起来。
“好看的,你换上换上,大喜的日子,别在乎这么多了。看看多合适你,快快快。”
她将陈声推进房间里,动作与不变的表情摆明了一件事:不换也得换。
房门关闭,陈声看着手中的红色长衫,微微凝眉片刻,才开始脱下衣服准备更换。
放在床上的长衫轻飘起,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拿起来。
眼见着上面出现明显的褶皱,分开前后层,要撕碎的样子,陈声立刻扯住。
“放手。”他说,瓷白的脸上出现一点不高兴,“你撕碎了,我穿什么?”
“穿我为你准备的嫁衣。”对方说。
陈声:“不行,你想看我穿你给的嫁衣,等……等我下去了再说。”
长衫上的阻力消失不见,对方无声妥协了。
陈声屏住呼吸,把长衫放在窗户那里散气。
冷风非常给他面子,呼呼地吹着,上面的味道总算不再难闻,陈声这才脱下衣服准备换上。
没想到还没穿上长衫,蝴蝶骨就被人轻轻碰了下:“你太瘦了。”
沙哑的嗓音听不出其他多余的情绪,陈声迅速穿上衣衫,扣上最上端的扣子,没有理会那句话。
男人又隔着衣服戳了一下:“穿得那么快?”
意有所指的话让陈声微微偏头,黑发随风而动,他唇角上扬,笑意清浅:“冷。”
苗美菊敲门,不耐烦询问好了没有。
陈声打开门。
苗美菊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
陈声一米七多,本来偏瘦的身材很好的被长衫遮住,颜色衬得他人有点过于白,涂抹着一层粉的脸已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只有长睫轻眨间,透着说不出的好看乖巧。
苗美菊连连点头,语气里带着满意:“好看,配得上我儿子。”
陈声冲她笑得乖巧:“那就好。”
苗美菊:“那就好?你之前还自卑?”
“有点。”陈声摆动着衣衫下摆,顺着她的话说。
由于下面太贴着腿,他隐有不适,每动一下,衣服就会摩挲着腿,短短一会,他就觉得腿有轻微的痒意和疼。
苗美菊嗤笑一声,极为大义凛然道:“不用自卑,我儿子见过你都没说什么,就代表他是对你满意的,觉得你配得上他。”
这苗美菊对陈声提到自己的儿子基本都是夸赞,陈声已经听腻了,懒得有什么反应。
“抱着,从现在开始,一刻都不能离开手中。”苗美菊把牌位重新塞进陈声的怀里,终于是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牌位太重,陈声也懒得抱,回到房间,随手把墓碑放在地上,坐在床上轻轻揉着腿部过敏的地方。
原本光滑嫩白的腿此刻全是细小的红疹,看上去极为吓人。
陈声解开长衫最上方令人不舒服的扣子,垂眸静静盯着自己的腿,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发热的部位一凉,随后冰冷浓稠的液体被推开,很好地疏解了热意,红疹也非常神奇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陈声抬眸望着眼前的空气:“你白天无法现形吗?”
“怕有人进来就不好了。”男人说,“到时候你被发现,可就解释不清了。”
手指轻触锁骨旁的肌肤,陈声躲了一下,男人按住他,低声说:“别动,这里也红了。”
陈声听话地没有再动。
锁骨处红的区域比较大,但没那么严重,药涂抹完后,坐在床上的少年不知何时闭眼睡了过去。
那张被故意画白的脸看上去有种乖顺与诡异结合的奇怪感。
脚步声响起,原本均匀的呼吸一顿,陈声睁开眼,眼底没有任何睡过去的迹象。
他一边扣上扣子,一边起身把脚边的牌位拿在怀里,神色柔和无比地对着牌位说着话。
苗美菊推门就看到陈声一直对着牌位嘟哝着什么,神色虔诚认真,阴沉的脸瞬间笑开,唤道:“好了,先别聊了,吃饭了。”
陈声起身,小心翼翼地抱着牌位走出房间。
客厅的桌上摆放着一堆白色物件,什么碗筷、元宝,连花都有,因为太白,让人没有多少吃饭的欲/望。
更重要的是,午饭十分敷衍,是一堆看不出来什么东西煮烂的混合物。
陈声全程将牌位抱在怀里,慢条斯理地喝着那东西,等回到房间就到卫生间吐了个干净。
他漱口完毕,拉开卫生间门。
门外的苗美菊站得笔直,身影挡在门口,眉眼阴暗地看望着陈声,眼睛眨也不眨,声音低得让人头皮发麻:“你刚刚在干什么?”
对上她含着杀意,诸多猜疑的目光,陈声一本正经地开口:“老是有点恶心,想吐,刚刚对着马桶干呕了几下,可能是第一次结婚太紧张了,也可能是怀了。”
怀了?
想过很多借口的苗美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字弄得一愣,语调不明地重复:“怀孕?”
她抓着卫生间的门,一时不知道是荒唐还是不相信陈声说的话,神色有些过分狰狞:“你才来我家几天,就怀孕?你是把我当成傻子,还是你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陈声:很明显,你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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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鬼妻12
“老公说的。”陈声语气天真,把牌位往前送了送,弯眸道,“他说我想要宝宝的话,就弄来一个给我。我答应了,他告诉我成功了,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反应会这么大,早知道就不要了。”
苗美菊嗤笑不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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