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很好吃,我很喜欢。”陈声垂眸,继续去喝。
苗美菊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后,陈声快步走进卫生间,把大多数粥倒进了马桶中。
他从小到大吃过太多药,所以对药味很敏感,粥里放了东西,经过昨天的闹腾,绝对不是简单的调料,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某种让人失去逃跑能力的东西。
他对苗美菊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陈声洗干净手,面无表情地放入口中,刺激着喉咙,忍着声音吐出了第一口喝下去的粥。
按下冲水键后,他走出卫生间,敲了下门。
苗美菊声音响起:“怎么了?”
“有点吃不下去了,我想吃饼干,有味道的。”陈声嗓音温软,“这粥喝了我肠胃有点不舒服,浑身无力。”
要的就是浑身无力。
苗美菊笑容满面地推开门,看着碗里剩下的一点粥,端走碗筷,片刻后给了陈声一个有些瘪的苹果:“家里就这一个苹果了,你将就着吃吧。”
陈声接过,咬唇道:“我还想吃香蕉,还有……樱桃。”
苗美菊皱眉,一句你真会吃差点脱口而出,想着他活不了多久了,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等会我去赶集给你带,还要什么?”
陈声:“沃柑,人参果……”
他报了十几个,很多苗美菊都没听过,正要不耐烦时,见他手指颤抖地抓住衣服,像是在压制着什么一样。
因为太用力,指尖泛着白,他人越发拘束无措。
“这些我都没吃过,想在活着的时候尝尝,不可以的话就算了。”
苗美菊没说话,像是同意了。
许惊适时地说:“我也要吃,我想吃柚子,给我也带个。”
“有你什么事儿。”苗美菊闻言怒道。
许惊说:“我太虚了,得补补,不然下去的时候伺候不了你儿子怎么办?”
这话倒是说得有理,但苗美菊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气,最后沉着脸拎着一个篮子出了家门。
许惊试探性地敲了一下门:“那饭你吃了吗?里面有东西。”
他说得特别小声,跟蚊子发出的声音差不多。
陈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村长,敲了两下门,回应没有。
许惊这才放下心。
村长倏然看了过来。
他脸上的皮太多,无力地往下坠着,看上去像是皮与骨头分离了一样渗人,令人十分不自在。
陈声拿着手中的苹果进厨房洗干净,将好的那半切开,一分为二,把大的递给了村长:“爷爷,吃苹果。”
村长颤颤巍巍地扭头,几乎快被眼皮覆盖掉的眼珠努力盯了半天,才说:“雨儿啊。”
“我在呢。”陈声说。
“爷爷还是很喜欢你的,所以你安心做爷爷的孙媳,每年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你要的钱我跟你婆婆说了,等你一下地里,我就给钱寄过去。”村长晃悠着身体,眼珠浑浊无光,“可别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啊。”
陈声感激地把苹果都放在了村长面前,最后为了表达自己的感谢,拿起一旁的收音机,往村长靠近:“我给爷爷开收音机听。”
村长没说话。
陈声一脸讨好,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突然一个趔趄。
他急忙想抓住收音机,但还是晚了一步,收音机直接从手中飞出,对着村长光秃秃的头顶狠狠来了一下。
“砰。”一声,村长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光秃秃的脑袋也没任何变化,反倒是那个收音机塑料外壳破了,足以可见脑袋的坚硬。
陈声手脚无措地爬起来:“对不起爷爷,我好没用,本来想感谢你,没想到竟然砸到你了。爷爷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自责无比,一直在道歉,眼角含泪。
村长好半天才咧嘴,努力让下耷的脸皮往上走点:“没事,我的脑袋硬得很,撞死过不少东西呢。”
说完后,他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的怪笑,像是嘲讽着什么。
“可是收音机破了怎么办?”陈声拿起来收音机,一脸难过,“都怪我。”
村长不说话了,像是一座雕像般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了陈声半天,才道:“破了就扔了吧,没什么价值了。这没价值没用的东西啊,就是得扔了,雨儿,你说是不是啊?”
他倏然凑到陈声面前,与陈声贴得极为近,死死地盯着陈声。
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陈声脸色苍白,抱着收音机的手颤了起来,漆黑的眼底带着清楚可见的紧张与恐惧,磕磕巴巴道:“我,我知道,了。”
他放下收音机,跑进自己的房间,步伐混乱,好几次差点摔倒。
村长目送他走进房间,才收回目光,人蜷缩着,犹如已到生命末端,垂死挣扎的枯树。
一点都不经吓,就这还敢有小心思。
村长挪动着眼珠子,看着桌上的苹果,伸出手抓起塞入嘴中,上下咀嚼着。
因为年纪大了,随着每次咀嚼,下巴都在疯狂地动着,好似随时都能掉下来。
“爷爷,你放我出来,我很听话的。”许惊忽然撒娇道,“我就想出去解解闷,这里面待得人太着急了。”
村长都快忘了还有这一号人,闻言把苹果籽吐出来,悠悠地说出一句话:“你就别想了,乖乖待着准备出嫁吧。要实在想出来,等你婆婆心情好了再说。”
许惊流下了不甘心的泪水。
一门之隔,别人顺畅无阻,他却只能在这个幽暗的房间里发呆。
下辈子有机会一定要长得好看柔弱一些,就他目前这张脸,再怎么装也装不出柔弱样。
*
房门一关上,陈声就吐了。
之前那个难闻的味道仿佛还存在,他吐完后拼命地洗漱多次才消停下来。
镜子里的唇被洗得发红,显得白皙的面容昳丽无比。
陈声擦干净嘴,打开窗户透气,很快被人捧住脸颊,轻轻吻了一下唇。
像是不够,对方还咬了一下。
不痛不痒的,但感觉十分明显,不容忽略。
陈声抿唇,眉眼依旧笑盈盈的,语气却毫无起伏:“你死了多久?这么饥渴。”
男人瞬间失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我没吻过人,这是第一次。”
“下次没我的允许不许吻我。”陈声擦拭了下嘴唇说。
这话太过模棱两可,探究不出真实的意思,听到的人随便怎么理解都行。
男人一顿,说:“你很聪明。”
陈声没理会这个意味深长的夸赞。
唇瓣被亲过的地方隐隐发烫,一遍遍提醒着接吻时的感觉,他微微垂眸,长睫遮去了眼底的情绪。
“柳伞树把你卖给我了,等你下地一埋,就要在地府和我成亲,成为我的妻子,所以我刚刚吻自己的妻子没什么问题。”
手指在他白净光滑,细腻到看不见任何一个毛孔的脸上游走着,男人低声说。
陈声笑了笑:“真到那一步了再说。”
“你还想反抗?”男人开始玩起他的手指,还故意对着他被玩发红的指尖吹气,饶有兴趣道,“想如何反抗?”
陈声瑟缩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只说:“别让我讨厌你。”
这东西说是能帮,也只不过是帮他离开这里,等离开后,他左右还是一死。
毕竟在某种程度上,这个东西和柳伞树没区别,都是要他死了下去成亲。
一句话,彻底让男人开怀大笑,没再有所动作:“别讨厌我,你讨厌我了,我会很难过的。”
那语气根本听不出任何难过。
陈声盯着外面鸡圈的鸡,眸光逐渐清亮。
原本正在吃菜叶子的公鸡抬头看来,顿时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不动了。
陈声走出卧室,去找公鸡,这次公鸡很老实,没之前那般张狂。
只是才被碰到,竟扑打着翅膀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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