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阁内空无一人,守阁弟子放他进去了。寒夜深沉,光线昏暗,一排排的书架之间悬浮着夜明珠以照亮,因为这书阁中到处都是纸卷,所以没点灯,怕失了火烧起来,很多书卷都是只有一册的绝世孤本,烧了便没了。
书架上分门别类,标注好了每一架放的是什么类型的书册。卿晏踩在木质的地板上,脚步轻轻的,更显得寂静。
他走到了符书那一架前,将灯搁在旁边的地上,对着书名弯腰找了许久,才抽出一卷书,在夜明珠的光亮之下,凝眸读了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卿晏一读起书来便不太注意时辰,许是一盏茶时间,又许是一个时辰,忽然书阁大开的窗边刮进来一阵夜风,那风从竹林间穿梭而过,似乎还带着竹叶的清香。
卿晏翻页的手一顿,除此之外,还闻到了一股疏淡的白檀香味,在昏暗空间里悠悠荡开。
一只修长的手从后方伸出,绕过他,按在了他手中那册书上,洁白的袖口落下去,露出腕上温润的檀木佛珠。
“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到书阁来?”薄野津的声音淡淡响起,“这么刻苦?”
书阁的书架与书架之间本来并不逼仄,卿晏一个人站在这儿的时候觉得很宽敞,但两个人就不一样了,空间陡然变得狭窄。卿晏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直接往后靠,脊背贴向对方的胸口,倚在了对方怀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灯说的。”
卿晏有些惊讶,看来渡灵灯是真的接受津哥了?
他觉得蛮欣慰,唇忍不住弯了弯。还没说话,听到身后的人先道:“看来不是刻苦。”
嗯?
手里的书被抽走了,卿晏指尖一空,薄野津看着他翻开的那一页道:“原来是来学如何结同心契的。”
好巧不巧,卿晏眼下翻到的那一页正好是讲同心契的。
“这么想与我结为道侣么?”他的声音略带戏谑,说话时气息扫在卿晏耳下,把那一小片皮肤加热了。
卿晏一愣,伸手把那本书抢了回来,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道:“我现在不会与你结为道侣的。”
薄野津并不着急,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卿晏却把那本书放回书架上的原位,突然转过了身,两个人骤然面对面,卿晏抬眸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没接着刚才那话题,而是没头没脑地说:“今天上道史课,老师讲了许多你的英雄事迹。”
“哦?”薄野津垂下手去圈着那截窄腰,随口问,“怎么说的?”
夜幕沉沉,书阁窗外松风阵阵,越发清越幽静,书阁深处,两人挨在一处,不是偷偷摸摸的,但却因此此刻的寂静而生出几分隐秘的意味。
他这么问了,卿晏便将道史书上一桩桩一件件都讲给薄野津听。
薄野津极有耐心,安静地听他说,那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卿晏一张一合的淡红嘴唇,十分专注。
最终,卿晏由衷道:“你好厉害啊。”
他完全没提白天有人说他的母亲不是天山神女,而是蛟的事情,更没问他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卿晏没有那个八卦的兴趣,根本不想知道。
只是夸他,说他厉害。
卿晏是真的这么想的,白天在道史书上看到那些时,便觉得津哥很厉害。厉害到他不禁想起了苏符的话——
“你跟他在一起,不会觉得不自在么?”
卿晏没有因为年龄差距过大而不自在,却感到了别的方面的差距。津哥的修为太高,地位卓越,他们差距确实太大了。
薄野津眼睛弯了弯。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些,觉得十分新鲜。他从未看过道史书,虽然知道自己被记录在册,但并不关心春秋史笔如何评说。从卿晏嘴里说出来,带着毫不遮掩的赞赏和仰慕味道,更是新鲜。
卿晏抓着他的衣襟,又道:“所以……”
“所以?”薄野津扬眉。
“所以我决定了!我现在不会跟你结为道侣的,我要在这次仙门大比里拿到第一名,”卿晏的眼神亮晶晶的,比夜明珠还要亮,他飞快地抬身在薄野津面颊上亲了一下。
“——然后再来娶你。”
第69章
卿晏本就生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那瞳仁黑白分明,如剔透珠玉,又如芒寒坠星。尤其是当他专注地凝望着什么人的时候, 仿佛四周的光都被收进了他眼底,洒了一片薄雪般的清辉碎光, 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没人能扛得住这眼神。
昏暗的书阁之中, 二人紧密相贴,薄野津几乎是将人抵在了书架一角, 而卿晏微微踮脚, 仰头望着他,漆黑长发如绢丝泻在腰间,轻轻落在薄野津的手背上, 扫得人心微微痒。
薄野津垂眸, 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少年人弯着眼睛望着他,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与他方才的话对应, 眼神中的倾羡爱慕表露无疑, 眉目含情,淡红的唇微张, 像在索吻, 是一种纯洁又不自觉的诱惑。
少年人便是如此,爱恨都简单肆意, 情意坦荡热烈, 毫不遮掩。
这话其实说得实在嚣张极了,张狂极了, 但从少年人的嘴里说出来, 便是意气风发。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这样“大放厥词”, 听到这话的一刹那,薄野津微微愣了一下。
只是一晃神而已,卿晏看着他,模样很笃定,好像根本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大话,没有一点脸红害羞的意思。
没有人在神君面前说过这种话。神君是放在高台上仰望的,纵万人倾慕,仍是孤寂一身,没人敢染指神君,更没人敢放肆地说要娶神君了。
的确,这话实在放肆。
他的心上人实在年轻,放肆轻狂一些也正常。薄野津望着卿晏,回过神,缓缓地笑了,
“真的?”他的手攀着卿晏的脊背缓缓游走而上,将人环抱住,没有说该是我娶你,也没有嘲他这目标太难以达到,而是慢条斯理道,“那你可一定要快点来娶我,别让我等急了。”
卿晏白天上道史课的时候,的确感觉到他和津哥之间的差距太大了,鸿沟天堑一般。虽说他没有什么一定要门当户对的陈腐观念,但门当户对的婚恋观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两个人差距太大,确实容易掰。
再说了,卿晏也不想,日后大家说起那位神君的道侣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低微修士,给他丢脸。他不想借津哥的东风,也不想攀他的高枝,而是想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给他争气。
差距的确很大,但卿晏也没有觉得是完全不可逾越的。事在人为嘛,他还年轻,最不缺的就是勇气和干劲,没有什么是他觉得必定做不到的,没有什么是他觉得逾越不了的障碍。
赢得仙门大比的第一名只是第一步而已,修行之路大道迢迢,卿晏心中还有许多阶段性的小计划大计划。
卿晏很严肃地点点头,承诺道:“好的,我尽量哦。”
话音刚落,他就被掐着腰抵到了书架上。
薄野津眸色微暗,低下头,含住了那淡红的唇。
卿晏被亲得微微后仰,嗓子眼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声模糊的“唔”,这突然的吻让他有些意外,但却不抗拒,双手如柔软柳条般缠上了对方的脖颈,任对方予取予求。
唇齿相依,辗转流连。不知怎么地,今日的津哥有些凶,卿晏被亲得气喘吁吁,眼角都湿了,半晌,清冷夜风穿堂而过,带走了些许身上炽热温度,卿晏才微微别开了脸。
他听见了蓬勃有力的心跳,如擂鼓一般,两人贴得太近,他竟分不清这心跳是津哥的还是自己的。
“津哥……”卿晏擦了擦自己湿润的唇角,觉得自己有点胡乱画饼的黑心领导,有些心虚地说,“我还没拿到第一呢……”
“你大可不必现在就这么高兴。”
那只手流连在他的后颈处,轻轻揉按,让他从指尖到心尖全是一阵酥麻,卿晏发现自从津哥知道了他的身份,好像对这里特别感兴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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