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笑靥如花地拿出一个小药瓶,瓶身棕色避光,角落里画着一个骷髅头和打叉的白骨。
“好。既然是部长的命令,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他!部长放心,以后他再也不能说话啦~”
她快步走了出去,拉着老人的手,表情天真又残忍,一步一步,邀请他入暗夜一舞。
“老爷爷,我们走吧!”
曲海老哨兵有些受宠若惊,先是朝着部长办公室的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才一瘸一拐地,跟着天真明媚的唐芯,朝着未知的危险尽头行军。
他以为迎接他的是遵守承诺的奖励。
却不知道,黑夜的尽头不是黎明,或许是更深的黑暗。
叶既明移开了视线,任由唐芯带走那个老人。
丁一站在门口,皱了眉,手掌平齐,在咽喉处浅浅拉了一下,似在征求刘眠和叶既明的意见。
刘眠没有说话,躺在床上的叶既明轻咳了一声,而后微哑地说道:“不用了,交给唐芯处理吧。”
丁一点头,称‘是’,然后大步朝着监控室走,手里拎了空白的记录覆盖影像,显然是要抹杀老人来过的痕迹。
叶既明疲倦地靠回了枕头,又轻轻咳了两声。
刘眠见他脸色白得不像话,便催动热辐射,右手轻悬在空中,热度汩汩而来,暖着叶既明冷得像冰块的手。
“你怎么了?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心软仁慈,一点都不像叶既明的作风。”
“有点累了。”叶既明垂了眼眸,看着那双僵直的膝盖,“...大概是快要成功前的疲劳期吧。”
刘眠起身,抱了一床被子,认真又耐心地给他盖了半身,握着叶既明的手,给他承诺:“累了就歇歇,不用操心,交给我。三个月内,我会让方宸晋升到C级以上。方宸的晋级会带动温凉的提升,等到他回复巅峰,就能为我们所用了。”
叶既明安静地看着他手指的婚戒,目光像是褪了色的月光。
“刘眠,你不后悔吗?”
刘眠没有急着给答案。
他站在窗前,高大的身影完美融进了夜色里,仿佛便是盘踞一方、独守黑暗的蟒蛇。
“人总得知道自己要什么。为此,当然可以放弃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叶既明撑着额角,眼睛清秀,神色却晦涩。
刘眠转身,坐在他的身侧,双目直视,神态坚毅。
“我们要的是权力,它实实在在能为我们所用,而不是爱情那种填补空虚的非必需品。我们是同路人,是战友,是搭档,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可以互相理解。我们的关系不需要法律认证、不需要感情捆绑、甚至不需要别人的肯定,但它比世界上任何一种连接都要稳固。你不需要一遍一遍的确认,我就算后悔,也绝对不会后退。”
叶既明抚着无名指的婚戒,清隽的眼睛微微弯了弯。
“当然。”
刘眠替他盖好被子,把地上的空针筒扫进了垃圾桶,忽得想起什么。
“其实,也是该有人打开温凉的自我禁锢了,他逃避得够久了。”
“逃避吗?”
叶既明看向窗外,那黑夜中大片炫目迷人的极光,像是权力王座上的桂冠,诱人采撷。
“说不定他早就知道,如果不逃避,就会被像我们这样的人利用。”叶既明苍白的唇微启,淡笑着说出了冷漠入骨的几个字,“利用一遍又一遍,直到死亡。”
刘眠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棋盘,安静地垒好红黑二阵,在楚河汉界之上,绅士地朝着叶既明摊平手掌。
“叶少将,来一局?”
叶既明半靠在躺椅上,轻咳着坐直,起手捻了‘炮’,巡河炮,沿河十八打。
刘眠中路平炮。
叶既明微不可见地抬眼看了看刘眠,他没有走‘马’,却捻着另一枚‘炮’,清脆地落子,赫然落在自己的那枚炮后面。
刘眠一看他布局,便撂了子。
叶既明按住他的手,悠然地说道:“刘少将,入局不退,落子无悔。”
刘眠看他良久,终于捻着自己的棋子,如他的愿,吃了他的那颗‘炮’。
两人下棋很快,推手往返间,胜负已定。
刘眠轻敲棋子。
“...过时多久了,还用这种敢死炮的套路?”
用象棋里的强力进攻武器‘炮’作为诱饵,诱对方上门,失掉一炮,却换得步步紧逼招招钳制,短时间强效制敌。
故名‘敢死炮’。
抬手间,叶既明又吃他一子:“虽然老旧,但一招制敌。这次,必须要速战速决。”
叶既明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不出一分钟,他便手执‘车’,轻声道:“将军。”
刘眠坦然而笑。
“你赢了。”
叶既明倚在靠背上,手里还攥着一枚‘马’字棋,从容不迫地缓缓道:“开局炮胜马,残局马胜炮。既是残局,更可出其不意。赵景栩上位,柴中将想要将我下放,我的权力大幅削减,你的指挥官之位也因此岌岌可危。现在,我们正是残局。虽然被动,不过,未必会输。”
“不是未必会输。”刘眠用指尖轻敲棋子的红漆,语气笃信,“是一定会赢。”
“你说得对。”
窗外斑斓的极光坠入窗扉,划过了叶既明俊秀文雅的五官,描出了他温柔又淡漠的神色,疲惫的眼底赫然跳动着不息的火。
整张脸极致的矛盾,却又莫名的和谐。
“‘恒星计划’第二部 分-废物人类回收再利用计划,根本不可行。这三年,我刻意停下这个项目,不愿意在这样无意义的事情丧浪费时间,可他们竟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以为我是身体虚弱。赵景栩从接过这个项目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一败涂地。”叶既明神情冷淡,唇角嘲弄地弯了起来,“他们真正该着眼的,是十年前的第一部分,有关S级向导的制造方法。”
“嗯。目光不够长远,手段却过于独断,柴中将本来就不适合总指挥官的职位。只等温凉恢复,我们就可以操控温凉,把指挥权抢回来。”刘眠顿了顿,“只是,方宸他的天赋虽然强,人也够狠,可现在的能力实在太弱。”
“我本想让赵景栩与温凉搭档。景栩是最优秀的残次品,可惜遇上了油盐不进的天才,无论如何都不肯打开他的壁垒。”
叶既明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再给他们点时间。让他们互相残杀,剩下的那个,才有资格陪着温凉,成为我们的棋子,也就是...”
叶既明右手轻轻一抛,清脆一声,那一枚‘马’稳稳地落在了对方的大本营中,对手的‘将’字棋,应声而碎。
“...最后的杀棋。”
第三十三章 弱者的生存法则
方宸背着昏迷不醒的温凉,沿着空无一人的螺旋楼梯朝着腐朽阴暗的地下室走。
白天没有察觉,可到了夜晚,地下室返上来的闷热夹着酸臭味道如同海浪拍礁石。而一贯洁癖严重的方宸觉得自己就是汪洋大海中的孤岛,被汹涌的臭味席卷。
他本就五感敏锐,如今,几乎要被憋得不能呼吸。
他没好气地踹开门,把温咸鱼丢在靠墙的一张躺椅上,随手给他拍张毯子,然后拎着毛巾就要进浴室洗澡。
可花洒才开了没两秒,水流便停了。
方宸站在狭窄黑暗的浴室里,身旁只有一盏小橘灯,幽幽地照着滴滴答答的水珠,仿佛在观赏一场冰雪融化。
他五指插进额发间,压住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限制级语言,深深吸了口气,借着小到可怜的水流,洗了洗脸和脖子,随便淋了肩背,然后踩着水花出了浴室。
温凉依旧歪歪扭扭的睡着。
方宸本打算视而不见,可终究是拗不过本能,借着那点少的可怜的水,淋湿了毛巾,给温某人擦了脸又擦了手。
表情十分嫌弃,动作十分轻柔。
又折腾了十余分钟,方宸终于结束了劳动,才把自己摔在躺椅上。刚要闭上眼,可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仓鼠啃纸,稀碎又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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