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棂和殷诏夜都是他的目标,论理说慕韶光完成任务的时候也是应该一视同仁、雨露均沾的,可是不得不说,程棂出现的并不是时候。
他现在采用各个击破的战略,程棂容易打断殷诏夜酝酿情绪流眼泪出来,给事情无端增添很多波折。
再说,看他的脸色这样差,殷诏夜天劫将至,万一没哭就被程棂给杀了,慕韶光可没地方说理去。
所以慕韶光心里是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推开殷诏夜后微一晃身,拦在了程棂的跟前。
他问道:“有事?”
程棂上前一步,抱住了慕韶光。
他低声说:“对不起。”
慕韶光被程棂这一抱弄得有些莫名,可那句“对不起”却淹没在了突然轰隆作响的雷声中,慕韶光立刻一把将程棂推开,转身去看殷诏夜的情况。
殷诏夜为这场天劫早已经做了完全准备,此刻虽然暂时动弹不得,周围却自然生出一圈结界,将他防护在其中。
慕韶光松了口气,自语道:“还算他有点分寸,也叫我少操心一些。”
程棂被推开之后刚刚站定,又听到这句话,刚刚的愧疚又变成一口堵在胸口的气,又酸又苦,气道:“他有什么值得你操心的?他也配!”
慕韶光莫名其妙地看着程棂,问道:“那你急什么?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程棂咬牙道:“我来杀他的!”
两人之间本来就有仇,程棂这么说,慕韶光就能理解了:“那倒是可以,如果你打败我,他现在任人宰割。”
——这就是要对殷诏夜维护到底了。
程棂几乎吐血,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气结道:“不是,你疯了吗?你管他做什么,还是说你被他给胁迫了?你这些天去哪了?知不知道他在你魔殿的外面布置了很多眼线,甚至都不屑避开那些守卫,这样欺负人——”
“那怎么了?”
慕韶光本来认为唐郁的尴尬境遇应该是在魔域当中人尽皆知的,结果现在程棂突然跑过来,像揭发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气愤地告诉他,实在让他很是疑惑。
慕韶光道:“一直就是这样,殷诏夜本来也没必要看得起我。就说你吧,程师弟,你平常看见我不也是呼来喝去,冷嘲热讽的,我不是当初照样去赤水盟接你了?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当然是因为我善良,因为我人好,因为我有同门情谊啊。”
程棂:“……”
他几乎憋到内伤,却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反驳慕韶光,因为对方说的都是实情,作为一个曾经同样对唐郁漠视轻视,甚至欺压过的人,他根本没有资格和立场指责任何。
可心中多了些以往没有的患得患失,到底不甘,程棂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可你对他,比对我上心多了……”
那当然是因为他已经拿住了龙族的死穴,想要把殷诏夜给一举攻克啊。
慕韶光没空再跟程棂纠缠:“行吧,你要非得这么想,就当我仰慕他,钦敬他,所以无论他怎么对我我都无怨无悔,可以了吧——”
砰!
程棂甩手一个暴击轰向殷诏夜,灵流绕过慕韶光,打在了距离殷诏夜半丈之外的地面上,打出了一个深坑来。
月色下,程棂脸色苍白,失魂落魄,整个人仿佛要融化在银色的光华里,唯有那双桀骜的双眼中眸色深深,似愧悔深情,似酸妒不甘。
慕韶光站在殷诏夜前面,并没有开口或者让步的意思。
片刻之后,程棂用力一闭眼,转身走了。
*
见程棂走了,慕韶光也立刻转头就走,回到了殷诏夜的身边,低头看了一眼。
他刚才特意把玄玉瓶放在了地上,这样即便是殷诏夜在他注意不到的时候流了泪,玉瓶也能及时地将眼泪盛进去,可惜,此时慕韶光将瓶子拿起来看看,里面还是空的。
他看着瓶子,殷诏夜看着他,突然问道:“程棂走了,你觉得心里很失落?”
慕韶光将瓶子上下抛了抛,叹息道:“你更让我失落。”
他淡红色的薄唇轻轻抿出一道极小的弧度,语气仿佛戏谑,但眼底深处过分平静的神情依旧将整幅面容显得有些冰冷,看起来那样的……遥远而不可触及。
这让殷诏夜无端有些烦躁,配合着体内汹涌灼热的□□,更添难耐。
他不禁冷笑了一声:“你少给我在这里装模作样。”
慕韶光把玩着手里的瓶子,若有所思地没有搭理他。
过了会,殷诏夜又自己开口:“从当初你主动找我佯装示好开始就是计谋,你说要替我对付程棂,实际上不过是缓兵之计,稳住我这边的行动,趁机将程棂从赤水盟带回,又在我手下那里救了他的生母和弟妹,你自己则进一步以猫形潜伏在我的身边,趁我天劫时暗算于我……”
“如此种种,若说不是为他苦心筹谋,处处打算,只怕连傻子都不相信!”
殷诏夜越说躁意越甚,感觉自己好像快要烧着了,不禁更添怒火:“今天我大意被你算计,你要杀要剐尽管动手,我绝不皱眉半分,少用这种……这种卑鄙无耻的阴损手段!”
他与慕韶光掰扯这些事,一方面是觉得慕韶光这样偏向程棂,自己心里确实意难平,另一方面则想以此抵御越来越强烈的情潮,可惜无济于事。
殷诏夜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嗓子几乎都哑的说不出话来了。
上一世,这样的经历,他也有过。
这方面的自制力对龙族来说原本就算是族系弱点,拜他那好父皇所赐,当时七情阵化出诸般世间极致色相,又有迷香淫/乐引发体内龙血躁动,也是几乎把殷诏夜逼至绝境,可是他最后忍住了。
不光是强大的意志力告诉自己,一定要全神贯注对抗雷劫,熬过这一关,更是因为殷诏夜虽然不是什么忠贞纯洁之人,但秉性高傲,不容折辱,也绝不肯在这种情况下与那些低贱之人苟合。
他不能忍受自己的渴求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可是这一回,他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似乎遇上了要命的克星。
——不是天劫,也不是七情阵,而是慕韶光。
这具躯体近在咫尺,平淡的眉眼,素白的衣裳,似笑非笑的可恨神情,漫不经心又略带嘲讽的语气……
原本应该让他根本不屑一顾,但放在这个人身上,却有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致命的吸引力。
殷诏夜不禁想,真想把外面这层皮囊剥下来,好好看一看内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想要知道,为什么这一世,他的生命中会多出这么一个人来?
这时,慕韶光低低笑了一声,说道:“我杀你剐你做什么?不是已经说了,我只想要你哭上一哭。”
殷诏夜:“你——”
“殷师兄是龙皇与鲛人公主之子,听说也继承了公主的血脉,落泪成珠,一滴泪可值千金,见到的人便能心愿得偿……”
殷诏夜目光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
确实有这样的传言,但那都是无知凡人编造出来的神话了。
他们眼中的“神仙”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轻轻一抬手,就可以实现他们所有的妄念,殊不知在命运的洪流里,谁都是苦苦挣扎,不堪一击。
殷诏夜嘲道:“你信这种东西?”
“现在有所求的人是你呀。”
慕韶光微微俯身,隔着胸膛在殷诏夜的心口敲了两下,悠闲道:“所以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你给我一滴泪,我便帮你解决目前的困境,无论你想毁阵渡劫,还是一度春宵,都可以做到。”
殷诏夜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这是明晃晃的胁迫和趁人之危。
但他瞧起来又那么好看,眉眼带笑,黑发如墨,自有一股从容帷幄,风流自得之态,仿若高天月,风中雪,孤冷、高贵、遥远。
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缥缈感反倒更加重了侵犯的渴望,若有似无的诱惑被放大成急不可耐的粗暴念头,偏生对面的人竟好像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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