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树蝰生怕下一次见面,见到的就是浑身不沾片缕的温辛。
那后果就不止是一年吃不到小零食那么简单了。
温辛高低得咬它好几口,气得半年不理它。
一想到这种可能,鳞树蝰就觉得蛇鳞发麻。
它发了好一通脾气,终于叫手底下的人知道,不要什么垃圾冒名者都往它的面前丢。
倒是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结果安分了没多久,第一基地的人又双叒叕来了!
鳞树蝰眼含阴狠。
它还没来得及去找这些渣滓算账,渣滓倒是知道上赶着来垃圾分类。
可鳞树蝰不能出去,出去就中了第一基地的奸计。
它先前也想过挪地方,只是没有进化成完全体之前,它就只能像一号那样,用虚弱自己的办法,来控制特意生物气息的释放。
在突破进化的紧要关头,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鳞树蝰控制不了自己的气息,换什么地方都会被找到。
除非一号突然天神降临,愿意当这个除味剂。
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第一基地全体成员突然暴毙,可能性都要比一号现身要大一点。
外面炮声连天,鳞树蝰昏昏欲睡。
那些没有能力抵抗炮火的小蛇,还有其他投奔来的变异体手下,早就被它赶去沼泽密林更深处。
中间有片刚分割出来的隔离带,炮火波及不了它们。
况且第一基地想对付的只有它,没必要把那些脆弱无能的下属留下来。
终究是自己抗下了一切(x)。
炮火声在逐渐接近,灼热感也似浪潮不断地涌来,舔舐上巨大蝰蛇冰冷美丽的鳞片。
鳞树蝰百无聊赖地想。
以往轰不了半天,这些人就会乖乖离开了,这一次倒是支撑了蛮久。
能看出来,这次第一基地下了决心要搞死它。
明明危险就在眼前,鳞树蝰感觉到的困意却越来越浓郁了。
奇怪……
它平时会有这么困吗?
.
迷雾沼泽外围,第一基地临时指挥处。
属下按照长官的吩咐,将几种特殊药剂混合在即将发/射的炮弹中。
最后一次发射完,他转过头去复命,听到自己的长官在和一名研究人员低声交谈。
“如果这一次失败,我们相当于提前催化了它的进化,后果不堪设想……”
“不不不,将军,请不要这么瞻前顾后,毕竟你就算这一次什么都不做,几天之后它照样会完成进化,后果一样不堪设想。”
“……我想这不是能够开玩笑的事情,安齐博士!”
“哈哈哈,你将自己绷得太紧了,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没意思,没意思。”
属下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远处被集火的沼泽林。
在炮火的接连轰/炸下,即便是抗造的水杉也变得惨不忍睹。
断了半截的树根上全是焦炭般的痕迹,大片的泥水也在高温下被烤干,露出污黑的地面,如同开裂的龟壳。
死气沉沉,硝烟弥漫。
这难道是什么有趣的场景?
被称为将军的男人满脸肃容,神情已经称得上难看。
在他的死亡凝视下,研究人员终于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意,不以为意地摇了下头。
“知道我为什么前几次都让你们点到即止吗?因为那种程度的火力,根本没法对七号造成伤害,用再多也是白费资源。”
他叹着气,眼镜镜面反射出一阵冰凉的光:“刚逃出基地才是它最虚弱的时候,一个蠢货为了保命,动用了我严令禁止使用的秘密武器,差点就弄死了七号变异体。”
“它的身体受到影响,在那时候,就算是最普通的子弹,都能给它造成损伤。可惜的是,你们已经错过了杀死它的最佳时期。”
将军想忍。
忍不住了。
他憋着怒火喝问:“既然你们有秘密武器,为什么早点不拿出来用?你知不知道为了围剿这头变异体,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那是秘密武器,将军。”研究人员似笑非笑地说,“要是在对抗最终boss的时候用了,还叫什么秘密武器?”
将军一点点地皱紧了眉头:“最终boss?”
“一号。”
提到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作品,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研究人员的眼中满是骄傲。
但这种骄傲是阴冷的,丝毫没有人情味的。
就像在赞美一件非常好用的工具,充满了令人胆寒的味道。
将军嘴唇翕动,似乎是理智让他吞下了那些会让双方都不愉快的话。
研究人员继续说:“一号拥有最坚硬的身躯,最可怖的力量,这种强悍在进化之后也会呈指数倍增!和一号比起来,其他变异体就像是它的残次品,我们再也制造不出像它那样完美的人造生物!”
听到这里,将军只觉得不寒而栗,咬牙切齿地说:“对,它是很强大,但你有没有想过,进化成完全体之后的一号只会比七号更难对付,到时候我们要怎么抵抗住它的报复?!”
研究人员笑了一下,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守口如瓶。
“那就是我们需要烦恼的事情了,将军,你还是专心这次的任务为好。”
将军不断按捏额角,猜测研究人员这么有恃无恐,估计和刚才提到的秘密武器有关。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决定等这次回去之后,死也不接和研究人员一起外派的任务。
和这种毫无下限的科学家呆在一起,真的能时刻刷新自己的三观。
将军耐着性子询问:“还有多久药剂才生效?”
“从它落地的时候起。”
似乎提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研究人员终于再一次开了口。
“这种迷/幻药剂是我们研发的一种新型药剂,正愁找不到可以抗下威力的实验品。顺便一提它的原材料迷幻草也是实验基地新培育出来的品种,灵感源于之前跑掉的一只迷幻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把它抓回来。”
“我们只是将那些制作药剂剩下来的边角料研制成了迷香,就被现实教的人奉为至宝,想起来还真有点好笑。不过这是好事,也算贴补了一些实验经费。”
研究人员兴致勃勃地说道:“这种迷幻剂最可怕的是不会被高温所降解,一般人很难在炮火中对其提高警惕。”
“迷幻剂生效的第一时间,其中的麦/角酸二乙/胺和合成物就会瞬间作用于生物体内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说简单一点,噩梦做过吧?”
“七号变异体会短时间出现幻觉,看到它这辈子最害怕的事情——在它即将进化为完全体,一点也不能松懈的关键时刻。”
.
鳞树蝰的身体越来越热。
它远离了瘴气密集的沼泽,来到了泥潭边,地上的泥水都被它高度发热的身体烤得冒起了白烟。
本能告诉鳞树蝰,这种情况很正常,意味着它即将步入成为完全体的最后阶段。
可是难受是挡不住的。
鳞树蝰自认不是一条矫情的蛇,它经历过许多残忍的事情,除了死亡,什么疼痛都能忍。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它变得格外脆弱,连连抵抗,脑子里还是接连冒出了一阵阵软弱的情绪。
脆弱得就像是那个仅仅为了分别,都能红了眼眶的人类青年一样。
温辛……
鳞树蝰已经很克制地让自己不去想他了。
结果铸起的心防一旦出现了缺口,立马就像是风干千年的水泥一样,稍微碰一下,就从中间裂开一条缝,继而全面溃散。
最后,和自己的软弱挣扎了一会儿的鳞树蝰放弃了。
如果只是想一想青年的样子,就能缓解一些进化带来的痛苦,那么何乐而不为?
可只是想温辛的脸,又让鳞树蝰觉得不够。
蛇类向来贪婪,它还想要更多。
于是鳞树蝰又往深处想,去搜刮记忆中那些能被称之为安心的景象。
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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