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的巨浪之中,十座浮岛齐齐往下沉去。
小府君一跃而起,刚要飞离的瞬间,却见一道白色火光从天而降,狠狠劈下来,他凌空一个转身,挥刀劈出一道刀气,击飞火球。
火球轨迹被改变,转道击向湖边。
崔绝正站在湖边发怔。
小府君刹那间怒骂出声,纵身飞跃过去。可火球速度极快,他竭尽全力,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球击中崔绝。
“不!!!”
火球炸开。
长剑浴火而出,剑身上闪烁着夺目的蓝色雷光,光芒迸射,瞬间击碎火球,冷冽的剑气下,破碎的火球悄然熄灭。
小府君惊喜大叫:“判官!”
湖边,崔绝长身玉立,手里握着一柄如水的长剑,抬眼看向虚空,淡淡道:“凡事低估我武力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虚空中一身极低的惊呼:“九彻印明!”
“不,是九界情执。”崔绝纠正,突然笑了一声,“哈,原来你见过他。”
小府君落在他身侧,疑惑:“你说什么?”
崔绝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身体突然虚弱地倒了下去。
小府君连忙扶住他,熟练地往他体内输入一些鬼炁,担忧地问:“你好些了没?”
“嗯。”崔绝应声,勉强站稳。
小府君看着他晕倒也不忘死死抓在手里的长剑,一言难尽:“刚才还牛逼冲天,我以为你要大杀四方了呢,结果,你特么持久度就一秒啊?”
“欸,”崔绝笑笑,理直气壮道,“我只是个文弱书生。”
小府君无语:“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什么见过他,谁?”
崔绝:“我一直在猜测,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百思不得其解,却没想到我们的对手,只看到我一拔剑,就自动交代了。”
“崔绝!”虚空后的声音咬牙切齿。
崔绝笑眯眯地弹了一下剑身,解释道:“我这把剑叫‘九界情执’,本是双剑,另一把叫‘九彻印明’,在我师弟的手里。”
小府君懵了:“你师弟策划了这一切?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哎,不是,你还有师弟?”
“是啊,一个坏脾气的小破孩。”崔绝轻描淡写地说道,收起剑,手掌搭在眼前,看向远处的湖面,顿了顿:“呃……你好像中计了。”
“???”
小府君一回头,看到十座浮岛齐齐沉入水底,在他赶来救崔绝的这段时间里,灵光断缚阵已经全然发动。
“操!”小府君飚出一句粗话,没理会湖中的浮岛,反而纵身往头顶跃去,手握辟阴阳刀,悍然一刀,狠狠劈向虚空,咆哮:“何方妖孽,他妈给爷爷出来!”
刀势强悍无匹,虚空赫然裂开。
随着一声闷哼,一抹香芋色身影坠落下来。
“你你你……你!”小府君看清那人,登时眼眶崩裂,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对方身量极轻,在空中灵活地转身,轻飘飘地落在湖中,如一朵柔美的花瓣,漂在水面上,看向小府君,温柔地笑:“久见了,小叔子。”
“我他妈……”小府君出离崩溃,“别叫我小叔子,我他妈不配当你小叔子!”
夜后看向崔绝:“久见了……”
“哎,停,好了,别说。”崔绝打断她,将她那句“妯娌”堵在了嘴里。
夜后:“你紧张什么。”
崔绝:“你搞出这么大阵仗,我当然紧张,毕竟我不会武功……呃,武功低微……”
“妈的都够了!”小府君大叫,他再迟钝,也发现自己被夜后利用了,她为自己翻译灵歌是别有目的的,可这个目的是什么?
他猛地挥刀,冲向夜后。
夜后轻巧腾起,躲过他的刀气。
却见小府君虚晃一招,越过夜后,持刀劈向湖中的灵光断缚阵。
刀势浩瀚如狂风,却对法阵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法阵在水中下沉,不熄不灭的白色灵火在水底泛着纯美到诡异的烛光。
“没有用的。”夜后柔声道,“灵光断缚阵一旦启动,除非施术人自己解除术法,否则不会受任何外力影响。”
“你要干什么?”小府君不敢相信,“夜后,你究竟在想什么?”
“不要叫我夜后。”
“啊?”
夜后笑了笑,她的长发扎起,在风中纷飞,看上去干净利落、神采飞扬,她挑起长眉:“这件事,我不是以冥后的身份做的。”
“当然,幽冥的王后怎么会蓄意破坏长夜九幽法阵,”崔绝淡淡地说,“这种事,只有作为敌对势力的活死灵才可能会做。”
夜后松了口气:“这果然是长夜九幽法阵。”
当年天孙创立冥府之后,与其他九位冥王一起设下庇护了整个幽冥的长夜九幽法阵,法阵不破,冥府不死。
十殿冥王存在的最大天命,就是维持这个法阵的稳定。
可以说,冥府运转的最根本核心,就是长夜九幽法阵,而这个法阵也是冥府最高级别的机密。
相传除冥王之外,没有人知道法阵的位置。
小府君不断转头,看看崔绝,看看夜后,半晌,咬牙道:“所以,你利用我,是想要破坏长夜九幽法阵,你疯了?法阵一旦破坏,整个幽冥都会崩溃,快让你的什么鬼灵火停下来!”
“法阵建立前的千万年里,幽冥崩溃了吗?”夜后反问。
小府君怔住。
法阵建立之前,或者说冥府建立之前,幽冥并没有崩溃,只不过是另一种生态——异魂得道,驱牧亡灵,活死灵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夜后淡淡道:“长夜九幽法阵守护的不是幽冥,而仅仅是你们冥府的统治。”
“但你现在破坏法阵,并不会改变冥府的统治,”崔绝平静道,“反而会给你们活死灵带来灭顶之灾——罗酆山下驻扎着我十万鬼兵,翻过边境,我立刻能屠得你活死灵王族一个不留。”
夜后:“像你对鬼螣做的那样吗?”
崔绝:“你可以试试。”
夜后:“狂妄。”
崔绝:“我有狂妄的资本。”
夜后:“凭你得到了阴天子的宠爱?”
崔绝挑眉一笑:“不行么?”
夜后:“宠爱……何其恶心的一个词,何其鲜明的强弱对比,包裹在温暖包装之下的何其残酷的阶级区分,崔绝,如果你沉浸在阴天子的宠爱中沾沾自喜,你就是彻底矮化自己,将自己变作他的附庸,你不是一个独立的灵魂,你只是他的一根肋骨。”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近乎喃喃自语。
崔绝又问:“不行么?”
夜后重新抬起眼来:“你怎么甘心?”
“因为我爱他。”
“什么?”
“因为我爱他。”崔绝重复了一句,想起阴天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爱他,所以我甘心做他的肋骨,而他也爱我,他又何尝不是我的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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