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优点,缺点呢?”
“作。”
崔绝哈地一声笑了出来:“你别被小府君听见。”
阴天子跟着他一起笑了,哼道:“我怕他?”
崔绝笑着说:“楚江王的作性,难保不会生事,万一他作出什么麻烦来,这就是我说的最差的情况。”
阴天子看着他,有些不知道他为何要说这个。
“陛下手里有一个对他永远有效的法宝。”
“老七?”
崔绝点头。
阴天子摇头:“不见得,只有楚江王折腾老七的份,老七对付不了楚江王。”
“小府君可是老府君的转世。”
“他不是,他是独立的!”
崔绝在脸上比划了一下,正是小府君脸上剑痕的位置,唇角衔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是谁也说不清的事。”
阴天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府君脸上有老府君的剑痕,但却没有老府君的记忆,所以既能说他是老府君的转世,又能说他不是,而正是这份模糊不明,困住楚江王,使得楚江王逃脱不了。
“之前为了拉拢楚江王做幽冥湖的幻境,我送给他鬼螣一族寻回记忆的术法,”崔绝笑问,“陛下你猜,他敢不敢用?”
他不敢,用了术法可以帮他判断出小府君究竟是不是转世,但万一他真的不是呢?
而维持现状,起码还能有个念想。
阴天子皱起眉头,一时间心里乱糟糟,想说这对小府君太残忍,又想问你不是说幽冥湖的事是楚江王主谋吗?千头万绪缠在一起,化作一个疑问:“你为什么突然讲这些?”
“这不是闲聊嘛。”崔绝无辜地说。
“不是。”阴天子盯住他,心头浮现一个猜测,在齿间滚了三滚,仍是没有问出口。
——你在传授我控制冥府不安定因子的手段,你在为我铺路,你要……离开我了吗?
“陛下又多心了。”崔绝温声宽慰他。
阴天子冷声:“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当然,”崔绝笑道,“我告诉你,不必多心,如果真是你想的那种情况,难道只教你对付楚江王就够了?秦广王呢?万一他跟北边的林幽篁情根深种怎么办?还有平等王呢,夜后可是一个大雷,还有其他人,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那么多麻烦没解决,我怎么放心离开?”
阴天子没想到心事被他这样坦诚地戳了出来,愣了半晌,突然道:“你发誓,绝对不会离开我。”
“陛下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呢。”崔绝抿唇偷笑。
“你又大不敬!”
“我还没享受到和陛下的鱼水之欢,怎会甘心离开?”崔绝凑上去想要亲吻他的嘴。
阴天子忙不迭逃开,站在床下,看着那混蛋捶床大笑,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不许胡言乱语!你现在就给我发誓,不要转移话题!”
崔绝笑着叹气:“你了解我的情况,这是发誓有用的吗?不如多派人去各界打探,找一找擅长治疗魂体的医生,我听说妖界奇人异士最多,可以重点查探。”
阴天子何尝不知道发誓没用,但他就是气闷,看着他那从容不迫甚至还有点轻浮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再跟他共处一室,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恼怒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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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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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天子心头郁卒难解, 走到甲板去吹风,却看到小府君倚在船舷,拎着一罐啤酒在喝。
“你不睡会儿?”小府君诧异地看向他, “跟判官吵架了?”
“没有。”阴天子应了一声, 走过来, 双手握着栏杆,看向广阔的海面。
舰艇已经穿过阴阳两界, 进入冥府的领海,夜渐渐过去,天幕泛起深蓝色, 头顶的乌云缓缓翻滚, 苍茫的天地间水天一色、阴暗无光。
小府君看着他如刀削一般的冷峻侧脸, 嘀咕:“还说没吵架。”
“老七。”阴天子出声, “你的刀……称手吗?”
“废话,辟阴阳刀欸,当然称手。”小府君化现出武器, 借着微弱天光,可以看见遍布暗金色的铸纹,漆黑的刀身在将明未明的晨色中散发着森寒阴气。
阴天子沉默地看着他。
“唉, 好吧,不是辟阴阳刀。”小府君自嘲地笑了一声, 举起刀劈砍了两下,赞道:“但确实是一口好刀, 跟我的鬼炁十分契合, 明明才拿到手一个月, 却得心应手得好像用了几千年一般, 简直就是我的本命武器。”
阴天子:“用着称手就好。”
“那当然!”小府君抬头, “问这个干嘛?你的割昏晓剑不称手?”
阴天子也化现出武器,割昏晓剑一出,小府君刀身上的阴气比刚才减少许多,却并没有像寻常武器一样受到完全压制,而是表现出了共存之势。
“它仿佛认识割昏晓剑。”小府君惊奇地说。
阴天子看他一眼,淡淡道:“他是你的武器,自然认识割昏晓剑,我们是兄弟。”
“是哦!”小府君一拍脑门,接着想到了什么,“话说,你不打算重铸一下?现在这样子妖里妖气的,没有割昏晓剑的霸气了。”
割昏晓剑是阴天子佩剑,七百年前阴天子半淬灭时,遗失在妖界,被云阳氏改铸成了报冤行。
这把剑的样式,阴天子确实用着不太顺手,云阳氏为了能驾驭这把至阴之剑,铸造时做了很多改变,还掺入浓烈的妖血,使得长剑沾染了妖气。
但如今多事之秋,已经没有功夫花费在这种事上了。
“等判官痊愈,我会找铸剑师看看。”
小府君点头,看着报冤行的剑身,突然异想天开:“到时可以把剑一分为二,铸成雌雄双剑,你跟判官一人一把,不对,这样就得叫雄雄双剑。”
阴天子看着他,难得地笑了出来。
——真是一个能把其他八位冥王一举都气成失心疯的绝顶馊主意。
卧室
阴天子走后没一会儿,白无常无声地出现在门口,看左右都没什么动静,轻轻敲了一下房门,探头进去:“气鼓鼓地出去了,在甲板上跟小府君喝酒呢,你又做了什么混账事?”
“就拉几句家常,他就气疯了。”崔绝走出来,轻描淡写地说,“这小孩脾气越来越大,估计一时半会儿不想见我。”
两人一起往舱房深处走去。
白无常阴阳怪气:“为了偷偷去见香蜃城主,故意惹他生气,是不是有点不守妇道。”
“欸,我如此贤惠的人,在你心里就这样?”
“对‘贤惠’这两个字道歉!”
崔绝笑起来:“我也不是偷偷去见,有你陪着呢。”
“别别别。”白无常一撤三米远,“饶了我吧,帮主子偷情可是会被乱棍打死的,我看过宫斗剧,别连累我。”
崔绝:“我们又不是主仆。”
两人走到舱房深处一间密室,守卫森严,门窗都贴着符纸,六个全副武装的鬼兵站在门口,见二人前来,立正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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