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王:“老五,我们……”
“朕不想再听你们强词夺理、恃强凌弱。”阴天子冷冷地打断他,看向刑狱司掌司,“望你尽快侦破此案。”
掌司:“是。”
“至于平等王……”阴天子淡淡地看她一眼,冷漠颔首,“节哀顺变。”
“你!”平等王怒目,奋力挣扎想要扑上去,却被秦广王的术法禁锢难以起身。
阴天子没再理会这一场闹剧,直接搂着崔绝转身往外走去。
“欸,五哥……”小府君还想再说什么,见对方离开,只得悻悻地叹一声,转身看向秦广王,微微一怔,定睛上下打量他——
只见秦广王衣衫整齐,一丝不苟,看上去淡定从容,脖颈上却带着一个暗红的吻痕。
“怎么了?”秦广王疑惑地问。
“咳,没什么。”小府君尴尬地收回视线。
楚江王在旁边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
小府君登时尴尬之余升起几分恼火,狠狠瞪了楚江王一眼,愤恨地嘀咕:“都他妈什么事儿!”
崔绝和阴天子回到阎罗殿已经是后半夜,马面娘娘不知事情原委,还以为两人在温泉酒店吃喝玩乐到这个点儿才回来,打趣道:“还回来做什么,直接在酒店开个房间……陛下脸色怎么这么差,出什么事了?”
“嗯,”崔绝点点头,“但还能扛住。”
马面娘娘:“是刚才的震动?背阴山方向传来的……地狱不安稳?矛头指向的是你?”
“别担心,”崔绝疲倦地摆摆手,对她笑道,“早点休息去吧,明天还有暴风雨。”
暴风雨来得迅猛而浩大,第二天上午就有“夜后被刺”的消息在网上传播开来,血腥的宫廷秘闻最让人激动,顷刻间引爆了网络,几百个知情人士复原案发现场,几万个策论专家撰写分析,几亿个吃瓜群众煽风点火。
“砰——”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巨响。
马面娘娘脚步一顿,停在会议室门口,听着里面砸东西的声音,看向身侧的牛头公,一脸担忧。
“还不是为了判官,”牛头公摇了摇头,狐疑地看她,“你来干什么?”
“来打探一下消息。”马面娘娘十分直白地说。
“……”牛头公无语,往门内一比划,“还用得着打探吗,这傻逼局面用天灵盖都能想的到吧。”
事情发酵一天后,网上千奇百怪的猜测渐渐汇聚成一个共识——阴天子亲政,权臣崔绝不甘心交出权柄,杀鸡儆猴,是为敲打众冥王。
于是冥界子民纷纷请愿,要求诛崔绝、清君侧。
冥王例会上,平等王将此事摆上了台面,连同先前多位官员弹劾崔绝干涉妖界内政的事情,数罪齐发,逼阴天子做出决断。
“欲加之罪!”阴天子怒道,“妖界是朕和他一起去的,行刺夜后更是无稽之谈,他有什么理由做这件事?”
平等王:“他恨夜雨,夜雨曾经差点献祭他,以崔绝的心胸,事后报复实属正常操作。”
“那朕更有理由。”
“你说什么?”
“朕更有理由杀夜后,”阴天子沉声道,“你可以为了夜后而要诛崔绝,那么朕更可以为了崔绝而杀夜后。”
平等王:“她是我的冥后!”
“他难道不是我的冥后?!!”
“你在胡说什么?”卞城王正在剥橘子吃,惊愕地抬起头来,“话别说得太早,你纳彩问名了吗?你三媒六聘了吗?怎么就是你的冥……”
话未说完,阴天子蓦地转过头来,目光森然可怖,卞城王没来由一个激灵,被口水呛到,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都不要吵了,听我说几句。”秦广王用指骨敲敲桌子,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感觉脑瓜嗡嗡地疼,无奈地说,“夜后之事尚没有定论,不能就这么扣到判官头上,干涉妖界内政之事更是离谱,妖界都没说什么,我们自己先别急着审判。”
小府君激动地点点头,终于插到一句嘴:“就是就是。”
秦广王缓缓扫视过众冥王:“老五刚刚亲政,立即就要诛判官,过河拆桥未免太过明显了,我知道诸位这么多年被他压得很不服气,堂堂冥王居然要被判官拿捏,感觉憋屈,但平心而论,他这七百年来为冥府所做的付出,用‘呕心沥血’四个字都不算夸张。”
平等王脸色难看至极:“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你们还是要恩将仇报、得鱼忘筌?”秦广王提高声音,“想想他这七百年的殚精竭虑吧,各位都是幽冥湖中诞出的冥王体,身强体壮,而他不过是一介老鬼,甚至还不会武功,当年他完全可以去轮回转世,却还是为陛下守着冥府,守着这偌大冥界,要知道,这原本就不是他的责任。”
秦广王的声音温和,徐徐说来,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众冥王们神色各异,
“谁说不是他的责任?”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地说。
众人转眼看去。
楚江王垂眸坐在座位上,没什么表情,薄唇轻启,漠然吐出的话语却恶毒至极——
“为冥府殚精竭虑,是他应付的罪责。”
小府君愣了愣,高声叫起来:“子衿,你不要瞎说话,这不是能瞎掺和的事儿……”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秦广王看向他。
楚江王抬眼,跟秦广王对视,片刻之后,楚江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突然抬手,扔了一个东西。
阴天子接住那东西,发现是个卷轴,上面贴着刑狱司的封条,时间是一千年前。
阴天子握着那个卷轴,缓缓攥紧,却没有说话。
其他几位冥王不明所以,好奇地看着他:“老五,那是什么东西?看着有些年头了……”
“是刑狱司的暗账。”楚江王嘲讽地说,“一千年前,崔绝遮掩罪行、躲避刑罚的记录。”
他音调不高,甚至有些单薄,声音落地,却仿佛九天惊雷在头顶炸裂,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继而爆发出一阵喧哗——
“崔绝什么罪行?”
“逃避刑罚?怎么做到的?”
“一千年前?”
小府君焦急地看着左右众人,大声道:“大家冷静!现在是什么年月,没必要翻一千年前的旧账,子衿,你快把那玩意儿收回去……”
话未说完,却见众人神情倏地大变,他转过头去,看到阴天子端坐在宝座,掌心翻转,卷轴化作齑粉簌簌落下。
“从没有什么暗账。”阴天子平静地说。
楚江王淡淡道:“你果然知道。”
“什么东西?”几位冥王面面相觑,急切地问,“知道什么?那暗账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江王懒洋洋地坐着,远远看着阴天子面无表情的脸,嗤道:“连打开验证一下都没有就直接销毁,可见你自己也心虚,但我不妨告诉你,那根本不是什么暗账,只是我随便拿来试探你的一个空白卷轴……”
“楚江王!”小府君霍然起身,气得直接改变了称谓,双手撑着桌子,逼近他,怒道,“崔绝究竟跟你有什么血海深仇,让你恨他恨成这样?他为冥府做的一切你都看不到吗?你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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