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震惊于对方这样轻松化解他的攻击时,连阙接下他的一拳,反手间突然探向他的面具。
那人急忙收住攻势侧头避开。
就在两人打得难分胜负时,身后的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惊恐的惨叫声。
二人同时停下动作顺着声音望去。
隔了重重树影望不真切,只有树丛后依稀露出厢货车的一角。
滚在地上的两人同时放开了彼此,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向着声源处跑去。
装载着鱼缸的厢式货车停在林间,车上原本的三人却不知所踪。
连阙与身侧的人一同戒备地走向那辆厢货车,急刹车被迫停下的位置草地也被压倒带出极深的沟壑。
这样的刹车痕迹透露着古怪,就像是在行驶途中突遭变故,在极不稳定的情况中强行将车子停下。
连阙的神色越加肃穆,他戒备地绕过箱式货车,车门完好无损的敞开、车内的人却不知去向。
他顺着敞开的车门望向车内,只见座位一片凌乱。
这样的情况不似撞见了什么,倒像是在车内发生了什么。
这样想着,他的视线再次环视过车座,这一次竟在座椅角落发现了一处不明显的血迹。
血迹上似乎还沾着一些轻薄的绒毛。
连阙心下一动正待去看,身侧的人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向身后的密林疾奔而去。
连阙略微沉吟,也将眼前的问题暂且放下,跟在那人身后闯进一旁的森林。
这里的植被繁茂,他紧跟着前方那人的脚步,行了不远便听到了古怪的声响。
他的面色越发沉了下来,加快的脚步向着声源处跑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动作,待拨开一片草丛,眼前的景象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饶是连阙已经有过心理准备,面前的一幕还是着实让他深感不适。
茂盛的林木间几只山鸡正在夺食,因争抢食物大打出手。
诡异的是……这几只山鸡有的腿变得极粗宛如人类的腿足有的翅膀褪去了羽毛,竟极酷似人的手臂,甚至有一只的面部已经开始脱毛,那张褪去绒毛的面部极小,却赫然生长出了人的五官。
这几只山鸡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它们都有着四只眼睛,两只原本的鸡目和一双人类的眼睛。
连阙的目光扫过,刚好有五只。
而它们正在分食抢夺的……正是来抓人鱼三人的尸体。
抢夺食物的山鸡也同样察觉到了两名不速之客,它们停下了动作,十双眼睛一同看向两人的方向。
这一幕着实诡异可怖,几只山鸡像是找到了新的猎物,挥动着凌乱的肢体向着两人扑来。
连阙与身边的人心照不宣地摒弃了前嫌,一同应付起这些模样可怖的怪物。
眼前的怪物身体不大,诡异如随意拼接的四肢却异常灵敏,更难以想象那些羽毛已褪了七七八八的手脚竟然还可以扑腾着飞起,扑啄向两人的眼睛。
这样的攻击方式令人心惊,它们像是延续了本能,却又在基础上更多了应对的变通。
如此的认知让连阙心下一片肃穆,但不待他看清,四只山鸡便已扑到了他的面前。
他挥舞着从一旁捡起的木枝,驱逐前赴后继向他扑来的山鸡。
只有一只扑腾着掉毛的翅膀,飞向他身侧那个穿着诡异制服头戴金属面具的男人。
那人也像是没有料到眼前的一幕,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随即他的手中冷光一闪,明明未见他的掌心握有武器,那只山鸡便被削去了诡异的手臂,如断线的风筝般坠落。
连阙这边的情况要恶劣许多,四只山鸡同时围在他的身边,他挥舞着木枝将它们逐一击落,但它们的生命力极强,没一会变重新自地上爬起、甚至捡起地上散落的残肢拼在身上,张牙舞爪地再次向他袭来。
“让开。”
正精力不济时,身侧的人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到一边,就在几乎同一时间,那人伸手探向狂暴的山鸡,掌心竟有一道灼眼的激光喷射而出,顷刻间舔舐过几只怪物的身体。
细微却带着灼人的炙热,在一瞬间便将那四只山鸡化为焦炭。
连阙怔忪看着眼前的一幕,下意识看向那人收回的手。
只见他的掌心处竟霍然裂开了细小的缺口,刚刚炙热的光束正是自那道缺口处而来。然而因为这样的变故,掌心像是被隔开了一道细口,星微的血迹自那块伤口处渗出。
那人却无知无觉,只似察觉到他的目光将手背向身后。
连阙的心下一沉,抓住了那人还在流血的手腕。
他未语间身后的黑影一晃,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侧的人便已将他拉到身后——原本围在那人身侧被斩落的山鸡竟奇迹般活了过来,疯狂地尖啸着扑来。
刺耳的尖叫震得人耳膜钝痛,褪毛的诡异翅羽带着扑面的腥风向二人抓来!
第67章 浮屠城
那只已长出了人类双腿的山鸡转瞬便化为一节黑炭掉落在地。
濒死的绝地反击用尽了它所有的力气,还是在白衣人的背部抓出了一道极长的伤。
鲜红的血液将他背后的衣料氤湿,手心的伤口也有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却依稀可以窥见那道本该深可见骨的伤口之下竟是与面具相似质感的金属。
连阙怔然看向那道伤口,无数细碎的片段随之浮现在他的眼前……
几次危难关头,那个人不经意抬手后硬生生顿住的动作,甚至每一次被他询问起刻意避开的僵硬表情。
或许是注意到了连阙的目光,他随手扯落一块布料将手心的伤口缠好,侧身避开连阙目光的动作却带着冷淡与疏离。
连阙自然看得出面前的人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看着对方虽似无所谓,侧身避开视线将伤口缠好,却因为是掌心受伤单手久试未果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他走到那人面前,动作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布条将他的伤处系好。
“不用……”隔在面具后的机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局促,又补充道:“这样的伤很快就好了。”
连阙没有接话却也没任由他将手抽走,他的动作随意温和,指尖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很疼吧?”
那样轻的话如同微不足道的尘埃四散在风中,竟让人不知是真实还是幻听。
“什么?”
他还是追问道。
连阙将绑带系好,动作小心地打了一个结。
连阙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此刻却一句话也再问不出口。
他想问为什么要把这样的机械藏在皮囊之下,在每次使用中是不是都需要如此将自身的皮肤撕裂再愈合。
想问为什么不将这样的机械做成铠甲,而要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于他的身体中。
想问在他的身上,这样的机械是只有这一处,还是有其他很多处。
想问他曾经有多少次使用过这样的武器。
想问他原本的骨去了哪里。
……
他想问的太多,却一句都问不出口。
连阙想起自己多次试探时他闪躲的目光,和无论怎样的伤他都不吭一声的模样。
或许有些问题本身掀开一角便是鲜血淋漓的伤口,又或许这些都是他不愿再提起的秘密。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时,机械面具之下的颈环突然再次发出一声极轻的警报音。
连阙还未来得及弄清那是什么,面前的人却突然打开了他的手,僵硬地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
连阙措手不及间便见那人重新背过身,僵硬的背脊让连阙心下一沉。
还未等连阙反应,那人已向着两人来时的方向而去,速度快得让连阙险些以为他背身前一瞬间的僵硬是自己的错觉。
连阙不敢迟疑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回到河边时,他原本以为大概已经离开的人鱼竟然还在河边。
见两人归来开心地摇起了尾巴。
白衣人走在前面,快速用手铐铐住人鱼的双手,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连阙。
“他是未来科研所的研究项目,在研究完成前还不能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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