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机械修理这样枯燥的事也变得令他轻松愉悦,心情的阴霾消散了大半。
“原来做梦这么有趣啊。”
他将损坏的机械修理好,这些事情他做起来轻车熟路,即便是在梦境中做修理也让他觉得放松了不少。
身后密闭的机械门敞开,贺同舟并未在意,只随口嘱咐道:
“放在那边就好,等我修好这个再看看。”
对方没有回答,在他身后站定俯身打量着他手中的工作:“做得不错。”
熟悉的声音和靠近在耳边微痒的触感让贺同舟的动作一僵。
他僵硬偏过头,身侧竟正是一袭军装制服的江雾。
江雾似没有察觉他的目光,认真打量着机械臂之下正在修理的东西。
但因他的倾身靠近,二人的身体没有一丝缝隙地贴附在一起,尽管隔着一层布料也仿佛能感受到对方凉薄的体温。
就如同幽暗闭塞的牢房内,曾纠缠在一起的冰冷身体——那样的藤蔓如同会吐信的毒蛇一次次将他绞紧。
此刻他的话也变得如同情人间低喃的耳语。
“原来你真的喜欢修理这些东西啊。”
“……”
贺同舟没有回答,这里明明是他的梦境,他当然不想梦到这个人。
贺同舟烦躁地想同他拉开距离,可他稍侧过身,对方却将双臂撑在他身后的机械维修台上,将他禁锢在方寸之间。
“为什么就连做梦都会梦到这个傻……真是烦死了。”贺同舟挣不开他的禁锢,自暴自弃般恼道。
面前的江雾挑了挑眉,忽然低身附耳道:“你会梦到我们做什么呢?”
贺同舟的面上因他的话一片绯红,想将他推开却反被推在身后的桌台之上。
“你、你放开!”
贺同舟挣扎间慌张看向房间的机械门,一时间竟不知是希望有人来帮忙带走这个疯子还是希望眼前这一幕不要被人看到。
就在他犹豫的分秒间,对方已将他的衣物尽数散开。
“别……”
“这里是你的梦,我做的一切难道不正是你希望的?”
“不……”
身后的机械维修台硌得他腰背酸痛,无论是痛感、机械的冰凉还是身上人同样凉薄的体温都格外真实。
可是这里不是梦吗。
他透过生理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向近处的人,他的呼吸与他的交融在一起,这样的感觉真实得令他频频颤栗。
“是你需要我,我才会出现在你的梦里。”
“不……我没有……”
他极力否认,如同一边深陷罪恶一边又渴望着救赎,可如果这都是他的梦,那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自己才会梦到江雾、才会梦到……
“不、不对——”
贺同舟混沌的双眸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看向身上的人对上那双暗红色的双瞳,忽然死死卡住了对方的脖子。
“你说谎!是你!这不是我想的,你进过连阙的梦,现在又进了我的梦!为什么梦里都不放过我?!”
江雾挑了挑眉,对脖颈间施力的双手无知无觉,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悬着泪痕却因愤怒双目猩红的人。
“倒是变聪明了不少。”江雾在他的怒视下轻啧道:“我曾经尝试过几次进入你的梦境都失败了,这让我对你非常好奇,没有人能防备梦境的入侵。”
他的指尖抚过脖颈间因施力而泛白的手,轻易便将他的手拉下放在唇边浅吻。
“你到底——是谁?”
……
昏暗的长廊内响起一阵脚步声,虞怜挣扎着站起身,便见一行狱警在两排囚室内戒备的注视下经过。
他们走到一间牢房门外,将牢门打开。
“醒醒!”
狱警吆喝的声音惊醒了靠坐在床边的人,江雾的眼底满是餍足,斜瞥了一眼涌进牢房的几名狱警。
“这两个人有私自离开牢房的记录,带去惩戒室。”
“哦?”江雾瞥过睡梦中依旧皱着眉的人:“这么喜欢秋后算账?”
他明显拒绝的话让狱警们戒备抬枪,双方僵持间梦魇中的人忽然惊醒坐起,他大口呼吸着,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般环视过四周。
视线触及身侧的人时,他如惊弓之鸟一般跳起。
江雾的目光温和,却不由分说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们是要拒捕吗?!”狱警呵斥道:“我数到三,如果你们不跟我去惩戒室……”
“我去!我去!!”
贺同舟费力挣脱了江雾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外举枪的狱警。
江雾看着空了的掌心讪讪收回手,见他已经跑到几名狱警身后,也跟着顺从地站起身。
贺同舟显然并不想与他同行,即便中间相隔狱警也依旧别开头为看身侧一眼。他们出了囚室便看到典狱长正站在不远处的长廊尽头。
贺同舟看向那抹半隐在黑暗中的身影,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奇怪……
“等一下!!”
就在几人要离开的时候,路过的牢房内忽然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死死抓住了经过的狱警:
“那个女孩呢?你们今天关进惩戒室的女孩怎么样了?!”
“放开他!”
这样突然的变故让被抓住的狱警惊恐挣扎,身侧的狱警亦警戒抬枪对向监狱内的人。
“小鱼姐?”贺同舟诧异抬起头,在对上铁窗内虞怜暗红的双眸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想起她刚刚的话还是问道:“若……若蓝怎么了?她被带去惩戒室了?还没回来?”
“她没有回来。”小鱼死死抓住那名狱警的衣领,任由紧绷的衣领勒住对方的咽喉:“那个男人死在了惩戒室,既然惩戒室有危险,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那里?!”
“请保持冷静,放开他,否则我们有权对你进行击毙!”
在狱警的警告中,无数枪口的红点透过铁窗落在虞怜身上,贺同舟也急忙一同劝阻。
虞怜的视线环过四周:“我可以放开他,带我去惩戒室。”
“你无权进行交涉,放下你的武器,否则我们将在倒数三秒后开枪——三——”
虞怜的额头满是汗水。
就在双方僵持间,始终站在远处楼梯转角的典狱长忽然形同鬼魅般闪身到监狱门前,攥住虞怜的手腕,只听细微的“咔嚓”声后,狱警自铁门上滑落,虞怜抱住脱臼的手腕痛苦地收回手。
见此,狱警训练有素地打开囚室的门,将手铐铐上她脱臼的手腕。
典狱长只冷冷看了目光灰败的女人一眼,便径直离开——
“一起带下去。”
他的话让虞怜错愕抬起头,贺同舟急忙将她拉起,跟在狱警身侧安静向惩戒室走去。
他们听到身后囚室内传来阵阵的窃窃私语声。
“他果然想篡夺神位,和那个人有过接触的都……”
“就他那样的人,也配弑神取而代之?”
“我倒是比较看好如今的地狱之主,没有原生之神前,地狱一直以他为尊的,他才是真正实力最为强悍的。”
“管他们呢,只要他们自己争夺,别干扰到我们就好。”
……
这些低语在狱警的呵斥声中渐息,直到监狱内重新恢复沉寂。
……
黑暗中略带迟疑的脚步声让连阙睁开了双眼。
他摸向口袋中的刀柄,戒备着黑暗中靠近的东西,就在他即将抽刀时——
“是你吗?”
试探的轻语让连阙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将手探向上衣的口袋,在并不熟悉的口袋内摸到了熟悉的手环。
连阙将手环取出。
温和的光点亮的瞬间,他听到了惊喜的低呼和快速跑来的脚步声。
“真的是你!”
片刻后,若紫惊喜地跑到光亮中:“太好了,你在这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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