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修为高的人其实都不是靠侥幸,他们都是天之骄子。
“先生说的哪里话,”蒋育道见陆风并没有一口肯定地回绝他,便趁热打铁道。
“易经是先生给我的没错吧,我的经书是因看易经有感而生也不错吧,所以徒弟要开山收徒,当然要先问问师父的意见。”
“……”
陆风实在忍不住看了一眼蒋育道。
他哪里不明白,这个家伙没脸没皮地想要当自己的徒弟,其实是怕他自己承受不住开山传道的因果,想叫自己这个所谓的仙人替他担一担。
陆风叹口气,直接道:“你的传道并没有太大问题,我坦言告诉你,这是桩好事,就算有大因果,对你而言也是好处占大头。”
“你若是一心要将这因果与我扯上关系,只怕将来所得的好处我得占走一半,你可舍得?”
见陆风都说的如此直白了。
蒋育道也不再藏着,对着陆风拱手道:“不瞒先生,我之前便给自己算了算,发现前路迷茫,加之我寿元不足,所以很怕传道之事半路崩坏。”
可这些经书都是他的心血,他哪里舍得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
“所以我就想借先生的东风,替我撑一撑,让我撑久一点。”
“为此,哪怕我占去你大半的传道好处也不后悔吗?”
蒋育道哈哈一笑,“对我而言,传道胜过目前一切。”
好处不好处的,对他这寿元不够的人来说,都是身外之物。
陆风本就与道家渊源颇深,此刻见蒋育道对传道的事似乎并无多少信心,心境不稳,便长叹一口气。
“那便如此吧,等你觉得时机到了,去开山收徒便是。”
见陆风答应,蒋育道松了一口气,立马就拱手躬身,“拜见师父。”
看这和自己祖师爷像极了的人,陆风可不想听他叫师父,便道:“还是如往常一样叫我先生便是。”
“这……”
蒋育道觉得这样的话体现不出自己这徒弟的身份。
陆风解释,“我目前有三个学生,一是自小跟在我身边,现正准备参加科举的纪明悟,算是大师兄。
二是我捡来的一个小鬼平生,现在好像是鬼王的修为了,虽模样最小,但也算是你二师兄。
最后一位是位大儒,名为安从郡,虽已到暮年,但依旧比你小,你还是得叫声师兄……”
“他们三人都一直叫我先生,你们即是师兄弟,你也同他们一样吧。”
听着陆风的话,蒋育道乍舌。
陆风这徒弟可真是……老的少的、人的鬼的,多种多样。
不过由此可见,他收徒并没有什么要求,一切都是看缘分。
不过,合着他年纪最大,辈分最小。
“他们三人各在不同的地方,今后也不知你们会不会遇见,”陆风从怀里拿出一块木牌将之递给蒋育道,道:“他们三人身上都各有一块,将来若是遇见了,也好知道是自己人。”
既然都是自己的徒弟,即使知道蒋育道修为了得,但陆风依旧没有抹去木牌上的阵法,毕竟要一视同仁。
“这木牌上有一个阵法,本是怕你们遇见危险,我能及时赶到所留,不过看起来你也用不到,无视它便好了。”
说着,陆风便演示了一下,将自己写好的、完整的易经通过木牌交予蒋育道。
蒋育道接住易经,又双手接过木牌,眼中神色流转。
他以为陆风就算收下他这个徒弟,对自己也是放养,因为他本身也无需陆风上心。
但是没想到陆风竟然如此认真,这不禁让他愣了愣,忍不住心头一暖,老脸上出现动容之色。
“那先生的归处,也算是我的归处了。”
蒋育道小心收起木牌,对小山村越发期待。
陆风温和一笑,带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这几日,大雪消融,万物复苏,一切都回归正常,正是破土播种的好时候。
这一路走来,到处可见地里田间都的忙碌的身影。
“咀!”
农夫时不时挥动手里的树杈子,赶着黄牛耕地。
后面的妇人拿着锄头做着松土挖窝的细活,身后有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在撒种,细看时,发现田埂上还放着个刚会爬的半大婴孩。
现在正是晌午时分,虽是阳光高照,但好在热不到哪里去。
农妇叫后面的丫头去旁边田埂上歇一会儿,顺便看着四处乱爬的孩子,别摸到什么都往嘴里塞。
夫妻两个多在地里忙一会儿才来到田埂上休息,打算吃点干饼子垫垫肚子。
“农家,路过此处,可否讨碗水喝?”
一家子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走来两个人。
一人青衣执竿、气质儒雅,看着像是眼睛不好,另一个一把年纪了,满头白发,手里拿着牛尾巴一样的东西。
这一老一瞎的,就是现在他们手里没有多少水了,那夫妻俩也说不出拒绝的话,直招呼二人过来。
“我们带来的水也不多,两位先生就将就对付一口吧,要是没解渴,前面翻过这山岗有一处山泉,味道甜嘞。”
妇人是个爽朗性子,给涮了下碗后便一人倒了一碗水。
“多谢。”
陆风接过碗,十分随意地坐到田埂上休息,将手里的青竹竿放到一旁,毫不介意碗上的缺口,咕咚咕咚地几口将碗里的水喝完,又用袖子擦擦嘴角。
蒋育道从前便最爱农活一事,虽然现在换了一身装扮,但也是干脆利索地坐下。
旁边的夫妻二人见他们气度不凡,又衣着干净素雅,因此被二人豪迈的动作给看愣了一下。
“二位先生瞧着脸生,不知这是要到哪里去?”
“出门已久,便打算归家看看。”陆风将碗递还给农妇,“走了一路,还得多谢二位舍我们水喝。”
“哪里的事,一碗水而已,谁没有出门在外的时候。”
这一家子靠地为生,一年四季都在田地间度过,哪里和陆风这种文雅的先生有过交际。
见对方如此有礼,竟然不自觉间有些紧张,倒是那女娃抱着婴孩好奇地看着陆风他们。
蒋育道看着这一家子,好奇地问:“听说前不久这地方有灾祸,但我这一路走来,瞧你们没受什么影响。”
“嗐~”说起这个,那农夫可有得聊了。
“我们璋县不一样,我们是有仙人庇护的,现在谁家里还没几个平安符,再不济,都躲到长生殿去。”
“原来如此。”
说起长生殿,蒋育道便知这事与陆风有关,便不再多问。
倒是那农夫在说起长生殿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自觉往陆风身上多看几眼。
这时陆风突然开口问:“这旁边可是有棵橘子树?”
“先生如何知道的?!”
“树有清香,味道独特,加上在下嗅觉好些,便闻到了。”
农夫听过这说法,说是眼睛不好的人,鼻子和耳朵这些要比其他人灵敏一点。
“那是我家大妮儿出生的时候种的,就是这么多年了光会长个儿,不结果子。现在家里又添了个浑小子,我们打算再种一棵,看是不是有这么邪门。”
明明这土地也还算不错了,种出来的东西勉强能养活一家子,但是偏这果子树不结果子。
“你们是积福之家,逢凶化吉,想来今年就能结果了。”
陆风边说边起身,拿起青竹竿后很是接地气地拍拍身上杂草。“我们二人还要赶路,便不耽搁你们干活了,告辞。”
蒋育道也站起身,咔咔地活动腰骨,笑着拱手:“告辞。”
“二位先生慢走。”
陆风二人沿着田埂来到大路上,回头看看一家子后便向着山口离去。
农夫看着陆风身影忍不住嘀咕,“我怎么总觉得那位青衣先生有些眼熟呢?”
旁边的妇人觉得奇怪,“你能从哪里见过这样的先生?这样的人,要是真见过你还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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