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黑一枝花(47)
“哦……”
萩沢让嘴上答应得快,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来揪住中原中也袖子的动作也不慢。
中原中也瞥了一眼,尽管很无语, 可他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由他去了。
第二天大早,萩沢让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趴在自己床边休息的中原中也。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热意快将他整个胸腔都填满的充盈感。他顿时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热气球,轻飘飘地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一睁眼就发现收获了整个世界的感觉,满足得他心花怒放。
可高兴归高兴,萩沢让还是有些疑惑的。
难道三浦昌浩没有来医院换中原中也回去休息吗?嘶……他这个属下兼半吊子生活助理到底在搞什么?
恰巧此时,门外走廊突然传来一道惊天动地的喷嚏,声音大得连在关上门的房间里都听得到。
嚯。
这不就来了吗?还真是巧啊。
萩沢让眯了眯眼睛,决定回去就打报告扣掉这家伙的奖金。
而这声动静,也让趴在床边睡得不甚安稳的中原中也醒了过来。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不适地皱了下眉。
“早安,中也哥!”
萩沢让精神满满地和他打招呼,两人的状态简直跟颠倒了一样,感觉精神萎靡的中原中也才是那个躺在床上的病人。
“啊……早。”
中原中也揉揉眼睛,随意活动了两下脖子,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看着那双没精打采的蓝眼睛,萩沢让简直心疼坏了,一叠声地说:“中也哥怎么不回去休息呢?我的伤又没什么要紧的……”
中原中也没说话,眼睛往下一瞥。
“?”
萩沢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
他的手竟然还拽着他中也哥的袖子!
按理说中原中也只要稍微扯一下,衣袖就能从萩沢让手中脱离出来,可他宁可在床边趴着将就一晚上,也没有这么做。
原来他才是那个害中原中也没法拍拍屁股回去休息的罪人!
萩沢让眼眶涌上一股热意,感动得简直无以复加。
这么好的中也哥,果然要好好收藏起来,让他的所有都只属于他一个人才可以!
这时候,单人病房的门也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萩沢先生?中原先生?是我,三浦昌浩。”
晚上休息前,门就从里面反锁了。这会儿门外来了人,中原中也没想太多,起身就去给人开门。
萩沢让看着从指尖滑走的衣角,表情在中原中也看不到的地方裂了一瞬。
中原中也开了门,拎着两份早餐的三浦昌浩一见到他,就恭敬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早饭先放在那边吧,我去一下洗手间。”中原中也打了个哈欠,然后脚下一拐,就走进了病房自带的独立卫生间,反手关上了门。
三浦昌浩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又和躺在床上的萩沢让打了声招呼。接着走到桌边,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早餐放下,忽听得一声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像棉花糖般软绵又甜蜜的、属于他上司的声音:“三浦先生……”
三浦昌浩听到这声呼唤,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恶寒。那道寒意沿着背脊一路往上窜,激得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差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他强忍着转身拔腿就跑的冲动,硬着头皮应道:“是,萩沢先生……”
他那年幼的、正躺在病床上的上司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容,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我还以为三浦先生都忘了我呢,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是这样啊……那是昨天晚上三浦先生被什么要紧事绊住手脚了吗?”
“可我大概能猜到,森医生将三浦先生派到我身边之前的指示,大意应该是,在不违背港口黑手党三大原则的情况下……您要事事以我为先对吧?”
三浦昌浩额上的冷汗“唰唰”往外冒,脑筋急转,大概能猜到萩沢让这个双标怪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于是鼓起勇气解释道:“其实昨晚属下也提出换中原先生回去休息的,只是……”
“中也哥拒绝了?”
三浦昌浩弱弱道:“是……”
萩沢让轻笑一声,“这么明显的事情我会不知道吗?”
三浦昌浩:“……”那您又是在气个什么劲?
“你现在可是我的狗啊。”萩沢让轻轻地说,那双眼睛幽深得好似一口望不到底的古井,里面承载着无尽的黑暗,也掩盖住了这之下无数蠢蠢欲动的阴影。“你不能帮主人看住家门,那究竟还有什么用呢?”
三浦昌浩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冰天雪地里一般,刺骨的寒意灌注全身,冻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因为给你命令的人是中也哥所以你听他的话也没问题,而是,正是因为给你下命令的是中也哥,所以这一次我就放过你了。”
三浦昌浩听得冷汗涔涔,可说实话,他一时间真的没有听出来前后二者有什么区别。
“没听懂?”萩沢让笑了一声,语气阴冷柔滑,如同一条在他耳边“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没关系,港口黑手党最不缺的,就是能听懂人话的狗。”
三浦昌浩:“!”
这时,独立卫生间里传来一阵抽水声,随即又是一阵流水哗啦哗啦的声音。
室内近乎凝滞的空气再次流动了起来。
“嗯?”耳边碎发还带着点湿意的中原中也打开门,见三浦昌浩还把早餐拎在手上,不解地说:“干嘛站那儿愣着?”
不等三浦昌浩僵硬的大脑运转起来回答他的问题,萩沢让就率先开口了,“是这样的中也哥!”
中原中也的注意力被语气轻快的小孩吸引了过去。
“三浦先生刚才在跟我讲一个路上的见闻,洗漱完我转述给你听好不好?”
“嗯?好啊。”中原中也不无不可地点了下头,接着走到三浦昌浩身边,拿了自己那份早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萩沢让招招手,让三浦昌浩带他去洗漱。
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萩沢让回到病床上,开始讲那个所谓的故事。
“是这样的,说是有一个人,偶然间瞧中了狗贩子的一只狗。狗贩子见他感兴趣,就主动向那人推销,说这条狗多么多么听话,说往东绝不往西,看家护院一级棒!那人想着正巧身边缺一条这样的狗,于是就带回家了。”
“然后有一天呢,那个人身体有些不舒服,于是将狗关在屋子里,让它好好看家,自己则吃了点药回房间睡觉了。过了一会儿,这家的小主人回来了,他觉得将狗狗关在家里也没啥用啊,反正家里有他,也根本不需要狗狗来帮忙照顾人,于是就打开门,让狗狗自己玩去。”
“结果那只蠢狗就这么没心没肺地跑出去玩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听到这儿,一旁闷不吭声的三浦昌浩哪还不懂萩沢让这个故事到底在意指什么呢?
萩沢让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接着跟埋头吃早餐的中原中也说:“那个人知道后很生气,就去找了狗贩子,说是狗根本就不听话,要退货。可狗贩子哪能让卖出去的货被退回来呀?于是他就说:‘这还不是因为您家的孩子给它开的门吗?’那人就气呀,心想,那我还能跟我家宝贝生气不成?再说了,你这狗贩子当初推销的时候可是声称‘这狗说往东绝不往西,看家护院一级棒’,他买回来就是为了看家的,怎么自家孩子把门一打开,狗就乐颠颠地跑出门玩去了呢?而且还玩了一晚上才回来。”
“中也哥觉得呢?”
“啊?问我啊?”中原中也抬起头,想了下也没纠结太久,很是不以为意地说:“不就一只狗吗?不听话又不给退的话,换一只不就行了?”
说完,他就继续埋头吃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