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看不到的吧!”木白也有些好奇,“若是被普通人看到了内部设计,岂不是很容易将信息暴露给细作。”
“哎,老夫真真想看看这长安的瓮城,听说此处的瓮城之复杂仅次于应天府的聚宝门,老夫着实是有些好奇,咳咳,当然,若是能爬上城墙看便好了。”
这显然就是异想天开了。别看现代人出去旅游时候还能在城墙上骑骑双人自行车,但在任何朝代城墙都是“擅闯者死”级别的军事防备区,当地的居民都没有上城门的资格。
就算入伍从军,除非极少数缺人的军队出于防守的需要,一般正常编制的军队能够上城楼都得是有好几年当兵经验的兵哥。
一个是守城也是需要技巧的,城门守将面对的兵士要更狡猾也更不怕死,新兵蛋子应付不来,另一个就是出于忠诚度的考虑了。
从高处俯瞰的视角可以看到不少秘密,尤其是最重要的防守弱点、巡逻间隙,还有粮草兵器库房等等都会有可能暴露,这些秘密要是被不那么可靠的人看了去可就糟糕啦。
道理大家都懂,但耐不住人好奇啊。
木文扬起了小脑袋,见罗老先生每根胡须都写着好奇的模样,也跟着起了兴趣:“罗爷爷,瓮城是什么东西?”
“文儿知道瓮中捉鳖吗?”罗老先生将胡须整理好,一本正经地同小孩解说,“鳖这东西极其狡猾,逃起来还快,但是如果把它放到了瓮中……嘿嘿,那就是信手拈来。瓮城就是这个意思。”
说着,他示意木文去看他抱着的那个锅……啊不是,是猪猪鳄的小窝,“瓮城是一种防御设施,其实就和你这锅一样,城门和城墙就是锅壁,你那猪猪就是敌军。纵然它在里头怎么打转,锅子不倒,它就爬不出来,只能任由你拨弄。”
木文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了心爱的小宠物,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面射出了一道警惕的光,总觉得方才罗老先生的眼神有些危险呐!
木白干咳两声解释道:“其实造起来很简单,就是在城门之中再建一道城。而在防守时候,官兵会故意让敌人攻破一道门,然后想法子封住外头的大门。如此,这些人就全然暴露于两道城门之中,进不得退不得,此时只要布置兵士站在周围的城墙上向下射箭即可有效消泯敌军的有生力量。”
“若是按照汉末的兵器武械,这样的一个城,无十万雄兵不可破,代价太大,如此,要攻破这座城,恐怕只有引水或是以火攻……亦或者攻心为上。”罗老先生想着想着眼神便有些痴。
“咳咳咳!”木白赶紧打断他的话,再过几步就要入城了,这时候说什么火攻水破的,被人听到的话,恐怕他们一行人都要被逮进监狱去慢慢交代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木白总觉得前方的小吏似乎往他这儿看了一眼。
西安作为西北地区的第一重镇,即便如今已经寥落,来往人口也相当多,木白等人排队便排了近半个时辰。
好在他们一行人除了有一辆马车外所带之物都比较轻便,没有花太多时间在检查上。核对了他们的户籍册(云南四人组的新版户籍册还遭到了守门小兵的围观),缴纳了入城费,登记了户籍之后,一行人便被准入了。
刚一入城,木白便拉着几人径直向着长安城北部冲去,他的目标是长安城标志性景观——曾经的太极宫,现在是大明西安府办事处所在。
说是太极宫,其实昔日巍峨壮美的大唐三大内之一早已经毁于战火,勉强保留的大部分建筑也在宋朝时被拆得差不多了,如今这儿的房屋其实是金元时期的建筑工人依太极宫宫殿样式仿造改建的一座小宫殿,其实已经唐宋时期大不相同。
但也可以让外行的游客朋友们以小见大一下。
几个人探头探脑的模样已经不能简单得用可疑两个字来形容了,引得守府衙内时不时投来警惕的眼神。如果不是这些人一身的外族服装,加上满脸游客风的小表情,估计衙内就要拿着铁尺上前盘问了。
别看老祖宗给我们留下了各种造房、造楼狂魔的印象,其实总体来说先人们还是比较节约的,尤其是在开国初年大家手头都比较紧的时候。
若是遇到了朝代更替,一般后来的都是捡着前朝留下来的资源修修补补继续居住,只有房子实在破败不堪了才会直接拆毁重建。
所以,偶尔也会发生一些比较尴尬的情况,比如这儿以前是王府、皇宫,但现在只是一个办事处,住等级不符的房子一个不小心就小命不保,尤其是在眼中容不得沙子的朱皇帝手下讨生活,这点务必需要注意。
什么?地处偏远?偏远也不行,朱元璋洒满全国的儿子们了解一下?
虎父无犬子,老朱家的儿子们在驻扎在当地,除了承担驻守任务外也有监察百官的责任。虽然因为皇子不干涉当地的政务,可能在某些方面发现不了当地弊政,但住错房子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躲不过他们个个都是5.0的满格视力的。
其实,这种情况还不是最难处理的,最麻烦的是当你已经搬进去了,结果突然被丢过来一个藩王,人占据同一块地一起办公这才惨。
比如西安府就是如此。
所以,木白等人就惊奇府衙只占据了原太极宫保留良好的宫殿的一小格,后面全都被封住另外改门当做秦王府的情况。
……不过宗室和官员毗邻而居,你们都不觉得尴尬不自在的吗?这两个是天然的对立方来着。
当然尴尬,西安府知府很想搬家,奈何秦王在抵达西安就藩后就大兴土木,各种改造改建,屡次得了朱元璋的批评不改,最后招来洪武帝的斥责才停手。
秦王是太平了,但西安府却被顶在了杠头上。
他们也想搬家啊,但是搬家就得造房子,就得发民役,西安府本身劳动力就有限,之前已经被秦王征调过了,短时间内他们肯定是不能再发民役,起码得让老百姓歇息个两三年才行。
不发民役不造房子自然就只能这么委委屈屈地憋着啦。不说他们,隔壁秦王看着他们占用了自己府衙一块地方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时不时就溜达过来唉声叹气,搞得西安府知府心情很差,下头的员工们也很暴躁。
不过这两天西安府知府心情肉眼可见地转好,因为太子要来啦!
别误会,知府没有拍马屁的意思,但太子作为一手将弟弟们拉扯大的长兄,所有的弟弟都很服他。
对于难搞头铁的秦王来说,某种程度上太子的话比老父亲的话都要有用。
到时候等太子来了肯定要问询当地政务,他就小小地提一下,太子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嘿嘿。
不过,知府的意愿只达成了一半。三日后,太子抵达西安府后,许是因为太子要赶着回应天府过年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在前几站遇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问题,这次来西安府听他汇报的太子殿下颇有些神情不属的味道。
“抱歉,孤可能是有些疲累,烦劳你再说一遍。”朱标太子今年尚且不到三十,继承了父母优点的他眉目俊秀,面上更是时常带笑,谈吐风雅,举止间进退有度,单看长相恐怕会有人将其误认为是一介文弱书生。
若是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位自幼得名师教导,年少时便辅助父亲治国理政的大明太子生于乱世,长于军营,十来岁时便帮着母亲一同守过城、做过后勤工作。
稍大一些后,他在辅臣的引导下以稚龄之身承担了父亲不在时后方大部分的军事政务,在朱元璋最艰苦的岁月里,他都将后方打理得井井有条,维持住了前线的巨额开支。
正是因为他的优秀,朱元璋在自立为王的当天便将他封为吴国太子,此后更是让他登上大明太子之位,从始至终,无论文武勋贵都无一人有异议。
这些特殊经历令朱标看起来就比之同龄人沉稳许多,不过别看朱标看着仁善斯文,其实他满身的腱子肉还真不比别人少。尤其他还是兄长,还要为一个个冒头的小萝卜头做出表率。
是的,即便已经这么忙碌了,他还不忘紧抓弟弟们的教育,朱元璋的几个稍大些的孩子无论文武都是朱标帮着开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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