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年你们明明口口声声说,九尾事件是宇智波一族在暗地里捣鬼。因为这个论调在村子里传开,后来宇智波一族才会受到排斥,与木叶的关系逐渐恶化。”卡卡西的目光锐利起来,逐一扫过团藏、炎和小春,又回到根的首领身上。“既然现在发现凶手可能另有其人,你们是不是也该为了当年的无故偏见,向宇智波一族道歉呢?”
“还是说……反正他们碰巧被灭族了,如今只剩下三个叛忍,所以过去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权当从未发生过?”
“这……”团藏语塞。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卡卡西,仿佛在猜测他究竟了解多少内情。
炎重重咳了一声:“一码归一码,五代目,我们现在在说的是今天的事。居然闹到了这个地步,你打算怎么收场?如何给大家一个交代?”
卡卡西的视线从哑火的团藏身上移开。他望向长桌的另一端,逐一扫视担忧的纲手,皱眉的鹿久,以及无奈的亥一。然后他重新转身,面向两边的旁听席。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神情中不复信任和期盼,改换为失望与怀疑。再看向右边第一排,天藏把脸埋进双手,小樱和佐井不知所措,自来也满面痛心。而鸣人……卡卡西甚至没有勇气去看金发少年现在的表情。
万一我错信了带土这个念头像一根烧红的铁丝,猛地刺入他的大脑。
审理室安静得可怕。众目睽睽之下,银发火影立正身体,深深向前弯下腰去,直到垂落的鬓发几乎碰到桌面。
“本人旗木卡卡西,愿以五代目火影的头衔和自身名誉做担保,相信宇智波带土并非九尾之乱的幕后主使。”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以最诚恳、最谦卑、也最坚决的声音说道,“我向大家保证,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让凶手付出代价。”
贴在身侧的右手微微颤了一下。“我也愿意立下军令状:假如将来确定带土真的是放出九尾的凶手,我会立即辞去火影之位,为今日的轻信向各位谢罪,并且负起责任,把带土抓回木叶。”
“余生……与他不死不休。”
公审结束了。
在办公室里无意义地消磨掉数小时后,卡卡西盯着面前的空白卷轴,决定提前回家。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他悄悄离开了火影塔。刚出大门,便见到两名女忍站在墙根下面,低声说着悄悄话。见卡卡西出现,那两人顿时收住话头,脸上都流露出怪异的神色。
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火影行礼问好,她们对视一眼,匆匆快步走开了。
果然在这个村子里,坏消息的传播得和二十四年前一样快。
卡卡西朝家的方向走去。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了更多体会;一路上碰到的行人无不望见他便远远绕开,个个都在极力避免与他近距离接触。这些情形与他回来后、公审之前相似,但不同的是,当他经过后,那些人又会将目光投向他的后背,在视线之外的地方窃窃私语,被他敏锐的听觉收入耳中。
为什么火影大人宁可做出这种事,也要袒护一个叛忍?
太令人失望了。
宇智波带土到底是不是凶手?如果真的是他,五代目岂不是要……
听说立下了军令状呢。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至少还没有人公开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卡卡西苦中作乐地想。我也没有会被牵连的家人。情况比当年好太多了。
半长不短的一段距离,他走得身心俱疲。回到家中,卡卡西把斗笠和御神袍挂好,其余衣物便都无章法地丢在地上,从玄关到卧室落了一路。
栽倒在床上,他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沉沉睡去。
……
卡卡西做了噩梦。
梦中他又回到了公审现场,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站在那里。与现实不同,这次在他立下军令状后,众人并没有沉默离去,而是仍留在旁听席上,纷纷高声怒骂他的失职。
“滚吧!”
“木叶不需要你这种吃里扒外的火影!”
“和他父亲一样,只会使村子蒙羞!”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卡卡西。”自来也疲惫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这是公审结束后确实发生过的对话梦境开始令真实和虚幻混淆不清。“从前我和纲手就告诫过你,不要把全部感情都倾注在一个人身上。即使现在知道他是带土,我们的观点也不会改变。”
“我不愿做这样的假设,但丑话必须说在前面……如果后来证明他真的有罪,你最好能说到做到。”
“卡卡西老师,”之后过来的是鸣人。尽管已知道他要说什么,卡卡西还是和数小时前一样,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我无法说自己相信带土,但我愿意相信你的判断。我只希望,带土也能对得起你的信任。”
鸣人也离开了。主审官的桌台消失了。周围变暗了。卡卡西站在一片虚无当中,突然闻到了铁锈的味道。
他猝然抬头,瞳孔在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
是水门和玖辛奈。四代目火影夫妇站在前方不远处,胸前破开被利爪刺穿的血洞,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他们睁着属于死者的空洞双眼,一言不发地望向卡卡西。
“水门老师……”卡卡西颤声说。他想要走过去,双脚却仿佛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是你在从净土向我托梦吗?想对我说什么吗?”他大声疾呼,语气近乎哀求,“请告诉我真相吧!究竟是谁放出了九尾?是谁害死了你们?不是带土,对不对?请告诉我不是他!”
可水门无意对他的任一问题作出解答,只是像人偶一样,与玖辛奈并排站在那里。在卡卡西惊骇的注视下,第三张脸从两人的肩膀中间浮现出来;身着黑色斗篷,戴着单边开孔的面具,写轮眼闪烁着冷酷的红光
“……!”
躺在床上的银发忍者猛地睁眼,右手本能地祭起雷切,袭向坐在床边的一个黑影。他的手从对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同时电光也照亮了那张布满伤疤的脸。
雷切从手中熄灭了。“……带土?”卡卡西以干涩的声音询问。
“是我。”带土回答,覆在他额头上的手重新化为实体,把汗湿的碎发捋到一边。
“……我睡了多久?”
“不到三个小时。我一直在观察你的动向……虽然感知到你回家了,但我无法确定你是否独自一人,只好等天黑后再过来。”
他说着,牵起卡卡西的手,发动了万花筒写轮眼。“有人在附近鬼鬼祟祟地转悠,可能是团藏的部下。家里不再安全了,我们去神威空间里谈。”
“这一次……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两人在灰白的平台上坐下。卡卡西环顾四周,突然感到一阵心安,先前噩梦带来的惊悸感也随之渐渐平息。
尽管景色单调荒凉,这里却是独属于他和带土的避风港。哪怕外界腥风血雨,四面楚歌,只要躲进这里,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他们。
“之前在神无毗桥下的地洞里,我向你刻意省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带土以这句话作为起始。他直视着卡卡西的双眼,似乎确实已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的全部经历、开诚布公地讲出来。“在我复健的那段时间里,斑和白绝一直在向我提起某件东西,并说那是记载在南贺神社地下密室中的石碑上、只有万花筒写轮眼的所有者才能解读的、宇智波一族的秘密。那个东西……叫做‘月之眼计划’。”
“……就是这样。现在你应该明白了,为什么晓想要收集所有的尾兽。”带土简短介绍了无限月读的细节。看到卡卡西的神情,他发出一声自嘲的低笑。“居然会有人相信并想要实施这么疯狂的计划,你一定会这样想吧?既无法理解,也无法赞同,觉得都是一派胡言,是不切实际的梦幻泡影。我起先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看见琳死在了你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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