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现,轻而易举地将场面搅浑,付出的却是,自己无法脱身的代价。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主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甘愿把自己当成饵。
可惜……现在暂时不能杀了他。
想起不久以后的计划,琴酒眯了眯眼睛,将杀气短暂压抑下来。
“当时没把你在火场困杀,着实有些可惜。”松江时雨说。
那天同样下着雨,炽热的火光包围着两人,宛若死局。
青年冷着脸,眉宇间显出一抹锋锐。
他警惕地背靠着墙:“你来这边想做什么!”
琴酒舌尖将字眼滚动了一圈:“我来……嗤。”
银发杀手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他就说松江时雨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还敢一个人见他,原来是担心他对其他人动手吗?
自己都这样了,还怀着警察那种无意义的责任心?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松江时雨的苍白病态的皮肤,含着恶意的视线,似乎令本就看不见的青年更为焦虑不安。
松江时雨站得笔直,握着拐棍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格外明显。
琴酒随手将雨伞向后一抛,不紧不慢地向前迈进了一小步。
像是完成了一场轻而易举的入侵,他进入了金发青年的伞下——绝对的安全距离。
两人位置此刻离得极近,感受着松江时雨轻浅淡然的呼吸,银发杀手伸手,掐住了对方的下巴。
雨伞猛地颤抖一瞬,雨线从倾斜的伞面滑落。
琴酒的手指抵着脆弱的脖颈,仿佛能感受到皮肤里血液的流动。
青年止不住的低咳沿着胸腔上传,像是逐步退让的鼓点。
“我喜欢你示弱的样子。”他道,“有时候,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不管是一开始依仗格斗技术的拆弹警察,还是在组织中手握顶尖黑客技术的A,都手握着琴酒无法轻举妄动的筹码,而现在的松江时雨……
什么都没有。
——生死仿若他一念之间。
“咳咳,你不想杀我,起码现在不想。”
清淡且笃定的语气,唯独没有恐惧。
松江时雨微微侧头,试图躲开钳住他的手,却又被重新掰了回来,发丝顺着动作荡到面颊上,更像是被牵引住的线。
“那又如何。”
琴酒不可置否,他确实没想在这杀了松江时雨,更何况,他早已想明白了对付他的方法。
既然预判不准他的心思,那么就干脆不预判,将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么就请你……小心一点。”松江时雨意味不明地说。
他低咳了两声,将伞握得更紧。
杀手的目光精明锐利,咬在人身上时不由得令人感到被野兽盯上的颤栗。
琴酒伸手,一根一根掰开青年瘦削的手指,将那柄沉重的黑伞夺了过来。
“啪嗒。”雨伞落到水洼里,随着风翻滚了半圈,泥点溅上干净的伞面,弄脏了它。
看似被迫松开伞的青年,心中实则松了口气,垂下后的手指张合了几下,缓解酸痛。
果真还是太重了,不如淋雨,他心想,真上道啊,琴酒。
琴酒并无察觉,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你想记起空白的那段经历吗?”
手下的身体再次紧绷,像是被戳到痛点,却毫无退路。
松江时雨微微挣扎了两下,脖子上本就白皙的皮肤很快染上了一层潮红。
他依旧是平静的,连语调都没变化:“你看起来很了解我。”
是的,松江时雨每天都会面对大片空白,记忆像是缺页的残损书籍,断断续续。
他时而记得曾经在樱花树下宣誓的学生们,时而记得含泪看他的茶发女孩,时而又回到那片火海,面对着不知姓名的年轻杀手。
这些记忆模糊不清,中间的内容犹如横亘悬崖的断桥,无法跨越。
松江时雨记得这沙哑独特的声音,却怎么也想不起之后与他是否熟悉,只能从只言片语分析出,他们确实并非初识。
记忆从火海倒转至今。
中间空白的七年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恐惧。
那种强烈的恐惧感由灵魂深处骤然升腾,带着摧枯拉朽的姿态,蛮横地告诉他,不应该主动去探究。
松江时雨向来是理智的,他的目标一向明确。
复仇,他只想复仇。
所以他又笃定地道了声:“但我不想。”
——不想记起。
“我可……”
琴酒才开头的话语又一次被打断,他碧绿的眼眸骤然腾升起怒火,险些又被松江时雨不按常理出牌的话带动情绪。
“很好,松江时雨。”银发杀手冷笑一声,“你不想!”
三番两次从他手下死里逃生,永远捉摸不透的情绪变幻,脆弱与疯狂共存……
琴酒还从未见过这种矛盾体。
但是现在——
琴酒长着枪茧的粗糙手指上移,摁在松江时雨眼前的绷带上,找到那个缺口。
“撕拉!”
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步,青年主动抬手,当着他的面,猛地将本就轻薄的绷带扯开。
绷带飘飘落下,很快被碾进泥水里。
松江时雨湿漉漉的金发披散着,身上的浅色毛衣被雨水打湿变重,略微下滑,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眼睫微颤,氤氲着朦胧雾气的蓝眸缓缓睁开,在接触到空气后,不适地眯起,一颗豆大的雨滴正好打在他的睫毛上,模糊开一片凉意。
但那双眼睛很快又重新睁开,映着雨幕,冷冷清清,敛着水光。
琴酒的手被用力挥到了一边,顿在空中。
“我的眼睛好看吗?”松江时雨抬眸对着他,轻笑一声,“呵……以前有人说它很好看。”
“杀手先生,你想要吗?”
雷声震震,这话语却咬字清晰,蛊惑沙哑。
“你……!”
琴酒对上那格外涣散的蓝眸,里面看不清他的身影,但同样藏起了所有情绪。
许久未感受过的失控感涌上心头,银发杀手向来不愿承认,自己在言语和预判上交锋的连续失误。
但看着面前看似冷淡实则疯狂的青年,琴酒清楚地意识到,最好的胜利方式便是一枪令对方闭上嘴。
这是胜利的机会,同样代表着他的败北。
琴酒粗糙的手,泄愤般狠狠地按松江时雨眼尾的位置,直直划出一道嫣红,红痕微微上挑着,淡化了凌厉的弧度。
天际似乎闪过一道隐电,闷雷紧随其后响起。
松江时雨垂眸任由他动作,像是主动进入猎人狩猎范围、给自己套上项圈的猎物。
那淡色的唇紧抿着,开口却不知是破绽还是陷阱。
他微微抬眸,雾色弥漫的蓝眸映着雨幕,伴随着闷雷骤然爆发——
挂在手腕上的拐棍在电光火石间旋了个圈,直直朝琴酒的腰腹部捅去。
琴酒眼瞳骤然一缩,松开手猛地后退。
但长度足够的拐棍,依旧在他的风衣上擦过了一个明显的痕迹。
腹部传来了并不明显的钝痛感,很清晰。
“承认失败没什么丢人,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金发教官语气平淡,暗含杀意:“我可不是你豢养的猫咪!”
被攻击的人反倒笑出了声,琴酒微微眯起一双幽绿的冰冷眼眸,唇畔的弧度愈发明显。
“这才对……”他低喃道,“松江时雨!”
他唯一无法掌控的未知因素!
但是,棋手想要掀翻棋盘了。
他见过前面这人乖巧的模样,纤细无力的雀鸟柔软地躺在他的掌心。
奇异的欲望升腾而起,琴酒连指尖都不由自主地颤栗。
他伸手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了一支从车上携下来的针管。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慢条斯理地将针管上的保护套取下来,后才恍然一般戏谑地道,“你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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