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代以知抿着嘴,眼前的一切让他生理上感觉到了不适:“恶心。”
他从来没刻意了解过组织究竟是在为了什么目的行动的,但这么多年不可能完全没有认知。
他知道组织在研发药品,像是他听说过的“银色子弹”,宫野夫妇去世后,组织培养了他们的遗孤,希望她能继承其父母的研究。
“会有这样的想法也难免,毕竟我也是行动组嘛,対这些东西接受度也就那样。”冲田白野认同地点了点头,走到了那个恒温箱的旁边,按下了其中的一个按钮,里面的灯立刻灭掉了。
小白鼠一开始还像最初那样安静,忽然像是发觉了什么,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只是拖着那样残缺的身体,它们都无法跑动,最终随着恒温箱中的氧气耗尽,挣扎了几下全部死在箱子里面。
即便是缺少了重要的器官仍旧在苟延残喘,还是轻而易举的被人夺走了重要的性命。
神代以知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很想将视线移开。
“怎么还是不高兴,明明是按照你希望地做了……闹着玩杀掉的生命很可怜吗?”冲田白野歪着头看向他,蓝色的眼睛中倒映出神代以知的影子,居然显得十分清澈,他笑了起来,“琴酒到底是怎么养出来你这么可爱的孩子的?”
他朝前踱了几步,脚步一顿,转过来対他说道:“应该是你的好朋友,対吧?他们给你的影响实在是很大,这一点连那位先生也觉得很有趣,我还挺好奇的,如果诸伏君和琴酒同时掉进河里,你会选择救谁呢?”
诸伏君、
诸伏景光。
他知道了。
这个名字从冲田白野的口中说出的时候,神代以知意外的没有感觉到恐慌,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冷静。
或许是知道,事到如今无论他说什么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了,他只是眨了下眼睛,异常平静地看向了冲田白野:“嗯?”
“直到现在还在装傻的以知也很可爱呢。”冲田白野笑了起来,伸手拉住了以知的手腕,朝着某个方向快速地走着,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像是会议室的地方。
冲田白野小心翼翼地将门反锁上,垂着头斟酌了几秒钟,才抬起脸来対他说道:“这是最高机密,仅有那位先生,以及负责监视你的我两个人知道。”
“从你出生起,我就被派予了这项任务,你的人生我都有认真参与过哦。还记得你国中的时候,有个叫山田还是田中的家伙,一直在给你找麻烦,实在是相当讨厌的青少年啊。”
冲田白野的话语中带了些许的怀念,神代以知仿佛触碰到了记忆的钥匙,刹那间蒙着薄雾的回忆重新浮现在脑海。
那个人叫田中英二,是他在学校里遇到的最大的麻烦。据说他的家里有黑/道的背景,神代以知知道的事情更多一点,比如传言是真的,这个人的父亲曾经因为在辖区里走私被他家里的人教训过。
以知当时也在旁边看,他爸爸告诉他,有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碰的,他一直记到现在。
所以在他家里出事后,这个人理所当然的前来报复他了。比起普通的小打小闹,这个人下手要更狠些。
早上上学的时候,课桌上会被人画上各种辱骂的话语,书也会被撕碎,一套校服一套运动服根本不够他一天换的。只要在学校里就会被他骚扰,会带着一群人来和他打架,说只要他跪下来请求他,就能放过他。
那段时间他身上基本上每天都有伤,不过也是那时候他逐渐和零熟悉起来的。
最严重的时候他在医院躺了两天,好在那时候GIN哥在外面出差,每天负责给他带便当的是景光。
然后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拒绝了景光他们说报警的建议,神代以知打算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比如把这些家伙送进少管所待几年,等他年纪再长高一些,就不会在打架上吃亏了。
但是没等到他出手,那些人就消失了。
突然的,就像是从未出现过,学校里的老师也没有提他们去哪里了,像是转学之类的客套话都没说,默默地不见了。
看到神代以知的眼神变了,冲田白野笑了起来:“想起来了?这些年来,我真的是很辛苦,尤其是还要躲开琴酒的眼线,那家伙实在是敏锐,所以我也和那位先生抱怨过,早知道如此当初把你分给我养就好了,先生说,我会阻挡你的正常人际交往……其实我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如果是我,绝対不会允许你有这么要好的朋友。”
冲田白野长长地叹息一声,眼睛的颜色和景光很像,但是神代以知很清楚,景光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所以,苏格兰威士忌和波本威士忌是卧底这件事。”
他的嘴角括出一道笑纹,弯起了眼睛,露出了十分温柔的笑容。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第89章 第八十九种方法
089
“还有莱伊, 知道他的身份时吓了一跳吧?”
有着黑色长发的绿眸男人的身影在回忆中一闪而过,最后一次见面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原来这个人的出现也是被提前设定好的,稍微有些可怜。
他们两个都是。
“这个表情……是在不满吗?还是担心?但是这点你可以放心, 你不会以为什么人都能和你说话吧,以知身边出现的人都经过我的筛选, 像是我这样的坏蛋只有一个, 大家都是值得信赖的好人。”
冲田白野竖起了拇指,朝着以知眨了下眼睛, 看起来像是不二家的商标, 故意搞怪的表情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高兴得起来。
神代以知的嘴张开又闭合, 实在是没办法发出声音,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冲田白野的这些话。
或许他该生气的,被人如此的戏弄, 那样的话说出来,他的人生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但他没有感觉。
不愤怒,不难过, 也没有惊慌失措。
“为什么?”
他这样问道,声音听起来和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甚至比平时的声音还要冷静。
“因为以知很重要, 非常非常的重要。”冲田白野的手指停留在那双色彩诡谲的双目处,十分珍重地捧起了他的脸, “是先生的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神代以知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样,脑袋微微偏了偏:“要我的性命吗?”
“怎么会,组织这么用心的培养你, 难道是为了杀你的时候更有成就感吗?”冲田白野说了句俏皮话,但是在场的两人中大概只有他觉得有趣了。
但是玩笑话也需要有人回应, 冲田白野也难免觉得无趣,抬手十分亲昵地拍了拍以知的脑袋;“算了,既然你不喜欢。之前的地方不要回去了,贝尔摩德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了,我会和先生提议,不要让她继续插手你的事情。但是,”
“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生她的气,她并非是针对你。那位先生……她心里难受。”
这话说的像是她有什么苦衷一样,但是神代以知觉得有些好笑,不管怎么看他才是受害者吧?
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看起来他是落于下风,可事实上,他最关心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就算是被监视,就算是像个傀儡一样被人操纵着,仿佛自己的想法都被人算计得清清楚楚,失败的十分彻底……
可若是景光和零的潜入从一开始就被组织所知,组织没有在那时对他们动手,现在也不会。同样的,组织也不会对一无所知的琴酒做什么,他在意的人都不会有事,就算被限制了行动也不算什么。
而且这里比刚刚那个让人难受的纯黑的房间要舒服多了。
冲田白野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不太清楚,神代以知拉开一个椅子坐下来,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以知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也是很标准的现代化装修,这几个房间装得都像个医院,冷清极了。
虽说之前把他关在那种奇怪的地方很不人道,但是现在把他放在这种地方看上去又有些玩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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