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代以知抬起手用力揉了两下眼睛,眼角的皮肤薄, 被揉地有些泛红,他坐直了身子:“没关系。”
“不放心我吗?”降谷零笑着问道。
“怎么可能。”神代以知打了个哈哈,心里却在想就是因为是你才不放心的。
和幼驯染在组织里相认已经两年了——这句话说起来有些怪异,不过这是平铺直述的事实——也就是说,两年前他们达成了暂时的互不干涉协议已经过去两年了。
当初的他接到了新人考核任务,纠结过后他觉得逃避是没有用的,不如认清现实放弃幻想,破罐子破摔地去和他们见了面,结局勉强算是合家欢,大家维持在了一个相对默契的平衡。
神代以知没有揭穿他们的身份,他们也没向警视厅报告他的嫌疑。其实这不算是合理的交换,神代以知明显比较吃亏,他要承担更大的心理负担,但是他们短期内也摸不到组织的边,也就有些过一天算一天的颓废。
明面上他们把他当做双面间谍,大家都是为了正义才在组织中行动,私下里就不清楚了,但是在做任务的时候,尤其是当着他的面,他们从来没有失过手。
神代以知觉得这也是一种默契吧。
不过这种关系过于脆弱,说不定哪天就会彻底断掉。但是在那一天还未到来之时,神代以知不想成为先离开的那个人。
“对了,还没庆祝你升职。”车内有些安静过头,降谷零说道。
神代以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这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两年过去了,就算他再怎么使小动作,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都获得了组织的代号,而他在警视厅的警衔又上了一层,如今已经是神代警视了,能全日本百分之九十五的警察,见到他必须称呼他为‘神代警视’。
想起来就郁闷,警视几乎就很少去现场了,基本就是在办公室坐班,出于各种原因,他办公室里常年放着一套警服,属于是他每天早上进门都会被吓一跳的程度。
“毕竟我们也有半年没见面了。”降谷零说道,他盯着前方,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上次和苏格兰见面也是三个月前,不想见我吗?”
——好像被谴责了,良心有点痛。
“我最近有点忙。”神代以知放软了语调解释道,“琴酒那边……”
最近这半年他一直和琴酒在一起,琴酒又重新搬回了他的住所居住——虽然他们以前就是住一起的,但是在他念大学后就搬走了,然后就是最近了。
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不像话,如果这件事暴露了,他最少也得拿个叛徒的罪名。
尤其是在琴酒面前,他心虚地更不像话,如果还和那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谁见面,这种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听到琴酒的名字降谷零很明显地皱了皱眉,但是他并没有顺势劝他离琴酒远点之类的话:“这样啊。”
就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神代以知也松了口气,如果降谷零真的说了那种话,即便是zero他也很难不生气,到时候就彻底没办法善了了。
如果当初刚重逢的时候还好,都已经这么久了,他们都有些骑虎难下。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有种寂寥弥漫在二人之间。
那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横沟,并不算结实的木桥摇摇欲坠地横亘在上方,说不定哪天就会塌陷。
那一日终将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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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SE 8
“组织里好像有老鼠。”
神代以知刚从烤箱里拿出烤好的蛋糕,他不喜欢吃甜的,但是琴酒意外的其实很喜欢甜食,所以他最近找到了时间也开始练习了。
今天的蛋糕成色很不错,是他这些日子最好的作品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炫耀,就听到靠在门口的琴酒说了这样一句话。
“啊,是吗?”他就像是完全无所谓地答应了一句,直接伸手想将蛋糕从模具里倒扣出来。然而刚从烤箱拿出来的蛋糕,外面的模具几乎没降下温,超过一百摄氏度的温度扎实地烫了他一下。
琴酒也放下了袖手旁观的态度,大步走了过来,握着他的手看了一眼,然后放到流水下冲凉。
冲了一段时间,只有指腹还有些红,琴酒牵着他的手在唇上轻轻碰了碰:“还疼吗?”
神代以知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打趣地说道:“你好紧张我啊。”
琴酒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明知故问有些无奈,继续他刚刚没做完的工作。
神代以知也就心安理得地看着琴酒摆弄那些精巧的模具,琴酒的手好看且充满力量,不管做什么都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但是神代以知第一次有些无心欣赏这些。
“你是说组织里有叛徒吗?”神代以知故意站在了琴酒的身边,他的表情就不会完全展示在对方面前,若无其事地问道。
琴酒示意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指示着他打开一封邮件:“这个名单上的人都有嫌疑,目前还在查。”
神代以知扫了一眼名单,上面大概有二十几个名字,抬起头来问道:“有没有最怀疑的对象?”
琴酒拿起一颗草莓,没有放到蛋糕上,而是抬起来喂给了神代以知。
苍白的手指托着鲜红的草莓,像是血一般地扎眼。
“和你关系不错的那个苏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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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SE 9
诸伏景光有些疲惫,他的身份暴露后,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期间一直没有停下逃亡的脚步。
差不多是极限了。
他强撑着朝楼上走去,身体要靠着意志才能驱动,抬手拉开天台的门时,正好有一阵风吹了过来,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有些意外的,但又不算是完全出乎意料,他看到了有人在那里。
背对着他,黑色的风衣下摆随着风翻滚着,听到了声音才转过身来,像是往常一般和他打了个招呼:“嗨。”
语气和过去没有差别,他指的是中学的时候,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的神代以知仅仅会和他们说话,其实他们从来没有约过,但是每天中午都会在天台一起吃午饭。
那个时候,以知总会第一个到,在听到他们推门的声音时,自然地和他们打招呼。
诸伏景光有些释然了,他背手拉上门,也像是以前那样与以知打招呼:“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到。
诸伏景光知道他会怎么回答,以知一向都是这样回答的,因为这样会显得他没有特别希望他们过来,只是碰巧而已。
“嗯,有一段时间了。”神代以知说道,有些出乎意料的回答让诸伏景光稍微愣了一瞬间,但他很快就接上了。
“抱歉,路上有些耽误了。”他没问以知为什么知道他在这里,而且对他来说,在这里的是以知比其他人要好。
神代以知没有回答,诸伏景光走到了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对于东京来说十分罕见的明朗天气,今天甚至能看到星星,诸伏景光不禁喟叹了一声:“真美啊。”
“……”
神代以知没有回答,诸伏景光也不需要他的回应,自顾自地说道:“说真的,以知,我觉得这辈子挺值的。能认识你,能和你做朋友实在是一件相当不错的事情……”
“你在说遗言吗?”神代以知打断了他,转过脸来望向他,“不过也确实没错,想活着离开这里确实很难。”
浅粉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面无表情地冷淡地说道。
“我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诸伏景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如今变得十分厚重的枪茧在手指上略有些凸起,他露出有些无奈的微笑,声音十分地温柔,“但是在这里的人是你还是让我很高兴。”
诸伏景光又抬起脸,看着神代以知,下一秒却愣住了。
青年静静地望着他,眼角溢出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诸伏景光不是第一次见到以知掉眼泪,虽然看上去高冷,但作为朋友,诸伏景光知道想把神代以知弄哭其实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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