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脸上笑意盎然,难掩兴奋,晏游看着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花满楼见他笑,温声道:“这种经历是头一次体会,难免觉得新鲜。”
驾车入破庙避雨,以往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机会。
晏游轻快地说:“以后还有许多这样的机会的。”
花满楼笑道:“你说的对。”
两人在破庙中歇息一晚,第二日天亮,便整装出发再次前往城中。
他们仍在江南地界,而休夜也在江南。
继在汴京与六分半堂结仇之后,休夜在江南又一次吸引了六分半堂的仇恨值,损坏霹雳堂旧址,死伤人数不少,无异于当面挑衅,以至于雷损都忍无可忍,亲自出京,打算坐镇对付休夜。
天高气爽,白云悠悠。
雷损终于在今日亲眼见到了休夜。
不知是过于自信还是轻视他们,休夜这段时日不曾离开江南。雷损坐镇后方,与六分半堂名下的各派连结合作,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人能制伏他。
反倒损伤无数,损失巨大。
雷损今日现身,一是心中颇有底气,二是想看一看对方的相貌。
说来着实可笑,至今为止,他连休夜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只知对方有一头白发。
而今日一见,休夜果真是一头白发,又因相貌年轻,显得颇为怪异。
六分半堂弟子已将其包围,休夜本人不为所动,神色冰冷且阴郁,越过人群,望向高处的雷损。
他分明在看雷损,可目光太过漠然,仿佛在他眼中雷损什么也算不上。
雷损心中隐隐着恼,人人都知道他是六分半堂的总堂主,从没有人敢用这种目光直视他。
他立刻挥手,六分半堂弟子收到信号,开始行动起来。
为了对付休夜,他们已提前清了场子,因此出手毫无顾忌,每件武器上都涂有毒药,沾之便难有还手之力。
雷损不信休夜能毫发无伤,让休夜失去行动能力之后,杀死他也就轻而易举了。
如雷损所想,休夜虽然实力第一,但抗毒不行。若是真让休夜中毒倒地,确实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但能不能中毒是由休夜说了算,而非雷损等人说了算。
总而言之,休夜毫发无伤,杀出一条血路,提剑直指雷损,不过须臾便借力跃至雷损面前,仿若一把从天而降的利剑。
青年白发苍苍,衣衫猎猎,杀气如汹涌的海浪,将雷损淹没,一致有一瞬的失神。
仅仅是这一瞬,便足以让休夜解决掉守卫在雷损身后的五位堂主,将他们震飞落地,撞翻满地桌椅的同时,他手中的银剑横在雷损颈侧。
剑刃锋利,触之淌血。
罗刹剑客面上带笑:“你既然想要杀我,何不亲自出手?”
他不笑时只是可怕,笑起来反倒更加令人心悸众人被其所震慑, 又碍于总堂主在其剑下, 顾虑重重,不敢动弹。
一时之间,雷损进退维谷,他确信,只要自己敢动一步,脖子上这把剑便会斩断他的脖子。
休夜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雷损道:“我不想杀你。”
休夜道:“可你派人来杀我。还站在高处,一副了不起的模样看我。”他眼睛弯弯,眸中疯狂肆意弥漫,语气沉郁,“要不要我剜了你这双眼?”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说假话。
雷损道:“这倒不必。”
休夜将剑收了回来,剑尖指着木头地板,鲜红的血顺着剑尖滴落。
他身后蓝天裹挟白云,一阵疾风掠过,白发飞舞。休夜向雷损招了招手,道:“给你机会,杀了我。”
话音将落,雷损便动了起来。
休夜一动不动,只是漫不经心似的,再度扬起自己的剑。
受雷损所召,聚集在此地的五位堂主捂着胸口吐血,神色惊疑不定地瞧着面前的景色。
雷损节节败退,最终被休夜一剑钉在地面上,转瞬间身下便聚起一汪血泊,喉间溢血,牙齿被血染红,胡子也沾上了血。
休夜就单膝跪在雷损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他,眼睛里翻滚的疯狂化作平静的乌云。
就像雷损方才站在高处看他那样,他现在也在高处看他。
“饶你一命。”
休夜冷冷地说,握上剑柄,毫不犹豫地拔剑。
雷损又是一口血喷出。
“我等着你来杀我。”
说罢,罗刹剑客翩然而去。
无人敢阻他。
雷损的伤不至于丧命,却能让他身心都痛不欲生。
【雷损,仇恨值+60。】
雷损的仇恨值达到了满值。
晏游高兴得走路带风,给小天才换衣裳时挑来挑去,换了一件十分喜庆的红色绸缎。
白鹅配红缎,画面赏心悦目。
小天才大约也体会到了他的心情,晏游去遛它时走路的姿势比以往还要大摇大摆,嚣张跋扈。
系统幽幽吐槽:【我只知道狗仗人势,原来还有鹅仗人势。】
鹅仗人势多好,总比什么倚仗都没有来得强。
晏游遛完小天才,也听到了街上关于休夜的讨论。
六分半堂围攻休夜就在昨日,雷损的行动不是秘密,更何况那日休夜提剑从街上走过,人人都知道他赢了。
只是旁人却不知具体的情况,譬如雷损的伤势如何,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说法。
休夜做出此举,知名度又高了一个度,说到休夜,必定会提到他的手下败将们。
以至于休夜的手下败将被反复鞭尸,死了的还好,活着的却免不了被说上几句。
而有些不为人知的手下败将,听着休夜大展风头,恨得牙痒。
在此点名某罗刹教玉姓教主, 以及某前沙漠恶霸石观音。
玉罗刹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 自那次被休夜窗边飞剑伤了腿后,他忍声吞气,默默舔舐伤口,同时不忘关注休夜的一举一动。
休夜的所作所为连他都看不懂,既要和人结仇,干着犯法的事,却又帮六扇门破幽灵山庄的案子,心思着实令人难以揣摩。
玉罗刹恨休夜恨到想一刀杀了他,却又不得不揣测他的想法,越是关注,越是憎恶,循环往复,无尽无休。
石观音被大齐与西域掀了老巢的事他亦有所耳闻,听闻那时风萧也在西域,玉罗刹猜想他们一定有过交集,如果没有,他只会觉得十分遗憾。
毕竟总不能他一人遭殃。
休夜与风萧,玉罗刹先后在他二人身上吃过苦头,并且身上蛊毒至今未解,所以玉罗刹只祈祷短时间内风萧不会想起他。
玉罗刹原本与石观音在西域和平共处,分庭抗礼,如今石观音逃走,他本该前去占取势力,为罗刹教谋划利益。
然而出于对大齐朝廷的顾虑,玉罗刹没有亲自出马,而是命手下暗中行动,不要引起大齐的注意。
这两年来,大齐朝廷在军火方面似乎有了不小的成长,玉罗刹怎么说都不想同朝廷作对的。
今日,有人向玉罗刹禀报罗刹教中的事宜,玉罗刹一边听一边沉思,待他说完,忽然想起一个人,便询问道:“天宝如何?”
玉罗刹之前一次都没想起来过玉天宝,盖因分身乏术难以分心,更更准确的说,玉天宝在他心中不值一提。
一个挡箭牌,除了活着没有别的用处。
那人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许久之前准备好却一直没机会说出口的借口卡在喉口,一阵支吾,玉罗刹顿觉不对劲,厉声问道:“他究竟如何!”
“少主……少主他想闯荡江湖,早些时候偷偷离教出走了。”
那人被威压所逼,满头大汗地回答。
玉罗刹立刻懂了,一掌拍出去,下属飞倒在地,哇得咳出一口血来。
教中那些老不死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但竟敢趁他出门在外坑害玉天宝,分明是心大得已不将他放在眼中了!
玉天宝的死活无所谓,可他是玉罗刹名义上的儿子,玉罗刹自然不能放置不管。
玉罗刹气恼过后又思忖一番,嘴角忽然勾起笑——他还可以借此除掉那些不死心的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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