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大夫……你与罗刹剑客莫非是故交?”
无情忍不住问道。
他过于在意休夜提到蔺尘星时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身世成谜、动机成谜的白发剑客唯一提及的人物,两人之间必定有某种联系。
“……有过一面之缘,可能小小地帮过他一把。”蔺尘星想了想,回答他,“但如今只是陌生人。我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不过他既然对你推荐我,是相信我能治好你。在这方面,我非常赞同他的看法。”
无情忍不住为他话语中的自信而微笑,心中升起一丝期待。
休夜浑身是谜,这位蔺神医同样谜团重重,捉摸不透,就像此刻对他说着话说话,蔺尘星也没有和无情对视,只是低着头看他的腿。
无情的笑容在脸上保持了一会儿:……和他待在一起会感到不自在吗?
如果无情是个不配合的病患,蔺尘星会气势逼人,但他十分配合,又是一个十分冷静淡泊的人,对于不擅交际的蔺尘星来说是最难以招架的人。
不过本体那边倒是自在得很。
冷血每日毫不懈怠,一有空便练剑,追命拽着他到花园时冷血有所察觉,但硬是练完一套剑法后才和他们说话。
他一停下,晏游便啪啪鼓掌,赞叹无比:“好锋利的剑!好俊俏的人!”
冷血被夸不觉得高兴, 反而只有无奈, 以及一点点的惊讶:“好了,别拍了。……你是陪蔺大夫来的?”
追命幽幽道:“师弟,你看,他宁愿陪蔺大夫来,都不愿意应咱俩的邀请来。”
晏游道:“你们不常来我家吗?我家墙头全天候开放,你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来。”
冷血道:“我什么时候翻过墙?”
追命道:“你家的墙不好翻。”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冷血嘴角直抽,追命嘿嘿一笑。
神侯府中闲人免进的地方不少,两人带着晏游去花园池塘中转转,一路胡扯,说到蔺尘星,追命对他能治好无情的腿半信半疑。
“不过休夜竟然向大师兄推荐蔺大夫为他治腿,也是稀奇。”追命道,“两人或许有某种因缘交集。”
冷血道:“如果能治好大师兄的腿就好了。”
晏游道:“能治好的。”
冷血和追命看他。
晏游:“?”
冷血道:“你好像很信任蔺大夫的医术。”
晏游道:“他不是为步明灯治病的神医么?之前步明灯的身体有多差,有目共睹,但他回京后明显好转了。”
追命道:“话虽如此……步明灯是在二十年前遇见神医,可蔺神医的模样才十二三岁,我最不解的地方便是这里。”
蔺尘星不可能向外人说出自己的情况,晏游想了想,开始助攻:“他有病。”
“嗯?”
冷血和追命表示疑问。
晏游简短地将蔺尘星的情况说了一遍:“他自己不会向你们提起,但由我来说就没关系,他对自己的病没那么在乎。”
世上确实有各种怪病,蔺尘星这副情况说古怪也不算太古怪,不如说明明有这种病,却仍然有一手精湛的医术比较奇怪。
另一方面,晏游和蔺尘星的关系……比他们想的还要好。
冷血和追命的想法十分默契。
蔺尘星如今手头上有两个病人,冯少爷不必太用心,但无情就在近处,他住在神侯府中是最佳选择。
不过蔺尘星不愿意。
他宁可自己上门去神侯府,也不想住在神侯府中,无情疑惑地问他原因,小神医说道:“人太多。”
蔺尘星讨厌人多的地方,尤其是陌生人多的地方。
神侯府上上下下百余人,确实人多。
无情表示理解。
毕竟仅仅是和他共处一室时,蔺大夫都沉默得不像样子,晏游来了之后才好些。
北风呼啸而过,天地苍茫,夜间下起了雪,银装素裹,千里冰封。
除夕那天,晏游只做了几样菜。
本体做完一道,马甲上去再做一道,清扫房间都是由本人来做。
晏游莫名觉得自己亏大了。
虽说马甲马甲的喊着,晏游不进行干涉时马甲的行为模式和思考方式都与本体不同,说是不同的人也不为过,但究根结底——
干活的都是他本人啊。
小天才跟在晏游身后转来转去,动物的直觉惊人的灵敏,也许它本鹅并不明白原理,但晏游赶它走,它便跑过去蹭蔺尘星,由一开始的惧怕变成亲近,蔺尘星赶它赶不走,几个回合下来,只能任由它在身边乱跑。
空荡荡的院落在寂静的冬日更显凄清,晏游和蔺尘星坐在桌旁,慢吞吞地吃饭。
窗外漆黑无比,屋内烛火盈盈。
与此同时,洛阳步家。
步明灯和顾惜朝也在吃年夜饭。
桌上共有七人,其余五人是步家的家仆,在步家待了二十年,不离不弃。
——在尚不成熟的天道以及系统的配合下,马甲们的背景十分完善,晏游写在计划书中的要求和安排都被天道一一化为现实。!
第64章 提灯照花
步家在洛阳城中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周边的住户都是不缺钱的富户, 院落间相隔甚远, 步明灯紧闭门扉许多年,邻居换过几次,从没有过往来。
从院口向外望,能看见巍峨的山,山势险峻,宏伟不已。
顾惜朝跟着步明灯回家,一路行来,不必担心自己做错事,不用害怕被责骂,放心地看着路上的风景,平安无事到达洛阳。
马车从街上经过,街道上热闹繁华,顾惜朝透过车窗向外看,目不转睛。
步明灯驾车,手里握着缰绳,神色淡淡。
他们一行人只有两人,顾惜朝年纪小,一开始由步明灯掌绳驾车,顾惜朝试着驾了几次,得心应手,便轮流驾车。
顾惜朝还是担心步明灯受凉,冬天风寒,冷气直入骨髓,步明灯被风吹得久了便会咳嗽。
“步大哥,我来吧。”
顾惜朝探出头对前方驾车的步明灯说道。
步明灯回头看他一眼,微笑起来,将缰绳让给顾惜朝。
在顾惜朝眼中,步明灯收留他,他却没能给予任何回报,所以总是想尽办法照料步明灯,在细小的地方他。
对步明灯来说顾惜朝的照料可有可无,但他从不表示其他意见,顾惜朝想要学驾车,他便让顾惜朝学,学成后顾惜朝想要轮流驾车,那便规定时间,轮流驾车。
就像现在,顾惜朝一副严肃的模样在他面前握过缰绳,神色严肃,仿佛在做一位极为重要的事情。
步明灯看着这样的顾惜朝,又一次露出了笑容。
“步大哥,你进车里面吧,外面的风好冷。”顾惜朝被风一吹,从天灵盖冷到脚趾头,更加担心步明灯的身体,催着他进车厢。
步明灯伸手揉揉他的头,笑容温和。他不能说话,便会从行动表示自己的想法。
顾惜朝总是会感到不自在,但从不觉得讨厌。
步明灯进入车厢,顾惜朝向前看,一道绯色的人影不经意地闯入视野。
屋檐下站着一位绯衣公子,衣裳颜色虽然艳丽,模样却平平无奇,顾惜朝被他的衣裳吸引了视线,多看了一眼。
那位公子嘴角一扬,看着从面前驶过的马车,目光落在前方驾车的顾惜朝身上,缓缓向后移,仿佛透过车厢看见里面病弱的哑巴公子,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一身骚包绯衣的公子正是在风萧离开不久,同样离开松江府返回洛阳的王怜花。
虽然在和风萧分道扬镳前他喜提王狗蛋这一称呼,但官方并不认可,所以王怜花还是王怜花,只是风萧单方面的王狗蛋。
王狗蛋……不是,王怜花与步明灯同为洛阳人氏,在遇见步明灯之前,王怜花甚至不知道洛阳曾有一个步家。
二十年前的步家是当地富豪,一朝崩溃离析,就此沦落平庸,紧闭大门,门可罗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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