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当年在医院里,这人急匆匆的跑回来,一脸振奋的问他。
‘小秋实,你家里还有什么姐姐妹妹吗?堂姐堂妹也可以!’
不是什么双胞胎啊……
上野秋实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出了和当年一样的回答。
“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
有时候他也觉得很意外。明明在以前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情他都不太记得,时间长了几乎都没什么印象了,但很奇特的是,和这些人的回忆像被放在记忆阁楼一个单独的房间里,无论什么时候回想都觉得无比清晰,就好像昨日才发生过一样,在记忆里十分鲜明。
就连这些人的脸也在日复一日的回忆中变得清晰明显,让他在两年后的现在只是随便一眼就能将人认出来。
没有说的是,他其实已经能分辨出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仿佛在一群都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具人里玩牵线游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对应了单独的个体,不存在叫错的可能性。虽然比起名字,他还是更喜欢用特定的昵称去称呼那些人。
那样就好像他们还在学校一样。
上野秋实垂下眸。大原一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陌生,但显然,拥有这个名字的人他并不陌生。
所以是假名吗?为什么?
他一直在规避他们的行踪,除了那两个自己撞上来让他不得不出面的,在事情解决完之前他其实并不想和这些人碰面。
只要接触就会有风险,谁也不敢保证会在什么时候落入组织的耳目里,从而给他们带来灾难。
所以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用的假名。
上野秋实扫了一眼,却看见刚才说话的青年一脸怔楞地站在他面前,眼眶开始慢慢泛起红,眨一下眼,豆大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抱歉。”青年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抬起手擦了下眼角,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微笑:“抱歉老师。”
“我认识的那个人,他失踪了,我一直在找他。”
“但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一直找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
“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生气了,生气我们没有保护好他,所以才一直不肯出现。”
他望着对面的青年,眼底溢着令人心颤的悲伤和难过。
“老师你说,他会不会再也不想理我了?”
上野秋实抿了下唇,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目光地垂下眼帘。
“老师。”
“……不会。”上野秋实摇了摇头,他侧过身,拿过一旁的行李箱,一边故作自然的说着:“他失踪又和你没关系,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那老师你觉得,他既然不是生气了,为什么回来了也不愿意联系我?”
大原一的目光紧盯着他,上野秋实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对方的视线,镇定的说着:“可能是不太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青年步步紧逼,上野秋实眼神飘忽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怎么去解释那些东西,也没法解释。
“这个该你去问他本人才对。”他面无表情地侧过眸,一脸冷淡道:“大原先生,我需要休息了。”
他现在是长岛秋,上野秋实的事儿他怎么知道?
大原一眼睛微微眯起,三两步上前,上野秋实脚步忍不住后退,刚退两步就撞到身后的桌子了,冲力撞得上面的花瓶开始摇晃,他连忙抬手将花瓶扶住。
大原一欺身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腰,将头埋在肩膀上。
“小秋实。”他没有再假惺惺的叫什么老师或者长岛先生,直接了当的叫了上野秋实的本名。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我终于找到你了。”
呼出的热气几乎喷在上野秋实脖子上,让他不自在的歪了下脖子,耳朵瞬间就红了起来。
“放手。”他拼命绷着脸,用手扒拉着对方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打算死不承认:“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嘛。”萩原研二收紧了手臂,几乎将人整个镶嵌在自己怀里,“之前在剧院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
“我去找你了,可是你又不见了。”
“我真的好想你啊,小秋实。”
既然认出来了那你刚才在演个屁!
上野秋实磨了磨牙,“放手!”
“我不要。”萩原研二埋在他肩颈处嘀嘀咕咕的说着:“我都已经两年没抱抱你了,再让我抱一会儿。”
上野秋实实在绷不住自己冷淡的人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放手。”他嫌弃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臂:“两个大男人黏黏糊糊像什么样?肉不肉麻?”
“又没什么关系,反正又没人看到。”
上野秋实扯了扯嘴角,这是有没有人看到的问题吗?
“小秋实,你都不想我的吗?”青年在他肩上委屈巴巴的说着,声音离的很近,就像贴在耳朵上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时胸腔的振鸣从相贴的背部传过来。
“不想。”上野秋实冷酷无情:“靠的太近了,撒手。”
“我不要。”萩原研二几乎秒答,并再次将手臂收紧,埋在他肩上近乎叹息似的说着:“我怕我一放手,你又不见了。”
“我真的找了你好久。”
“找了好久好久,可是一直都找不到。”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见到你了。”
他的声音传到耳朵了,颤抖的语气里裹挟的难过和庆幸让上野秋实心也跟着微微颤着。
两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改变的或许并不只有他一个人的人生轨迹。
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改变算不算好。如果按照他们之前既定的目标,这人或许会进入□□处理班。
但他在两年前曾经做过一个梦。
他梦见这个人死在一次爆炸事件中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两年后的现在,即使他已经早早的就搜集了这些人的行踪和资料,但始终没有勇气去看,潜意识的逃避。
只要他不去看,没有看到那鲜红的死亡字样,这个人就还活在他不知道的某个地方,靠着出色的交际能力受到众人的喜欢。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
一个在警察学校顺利毕业的优秀毕业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以假名活动?
哪怕是搜查科的人在行动时不是特殊情况也不会故意遮掩自己的身份,更何况还有前面两个例子,而这次的事情又牵扯到了组织。
上野秋实闭了闭眼,心情沉重而复杂,在心底某个角落又不受控制地升起一小股卑劣的窃喜。
在他出事之后,他的好友并没有放弃他,每个人都在为了寻找他而付出自己力所能及的努力,甚至不惜改变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
虽然这样的行为在他看起来有点蠢,把自己置身于黑暗中,主动踏入布满淤泥的沼泽,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人都做不出这种选择。
但不得不否认的是,他们做的这些事情让他觉得自己的挣扎有了意义。
他当初如果死在实验台上,不只是父母,连身旁的好友也会为他感到难过,甚至一直带着自责。
或许就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他才能一直坚持并走到这里,和好友一一重逢。
他们都还活着,而灾难总会过去。
上野秋实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放在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背上,面无表情的开口:“抱的太久了,白痴。”
“我的腰快断了。”
萩原研二一听,眨了眨眼,放松了些许力道,还笑嘻嘻的问:“这样会不会好点?”
“让我再抱一会儿嘛,小秋实你真是越来越冷淡了。”他将下巴搭在上野秋实肩上,嘴里嘀咕个不停:“明明之前都说随便让我抱的,小秋实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没说过,没爱过。
上野秋实顶着一双死鱼眼,抬起手肘向身后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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