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哑(22)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喜欢就是和他吃一起很多很多餐饭。
何野强行掐断飘飞的思绪,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明明就是拒绝了个追求者,这事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但却变得像一对恋人生离死别,回忆着过去的一点一滴。
何野深吸一口气点开微信,朋友圈是一片空白,聊天记录停留在四月十四号。
何野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旋转的风扇发呆,—和我交往吗?
—情人节快乐。
—你听到了吗?
何野猛灌了一口水,别他妈搞笑了,可胸腔里加速跳动地心脏却骗不了人。
在想他,但不敢承认自己想他。
但还是......想他。
何野无力地捂住脸,你败了。
手机屏幕亮起来,一串数字跳出来,何野还以为是外卖,接起来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问“你是何野吗?”
“我是,你哪位?”
“你来xx医院这边。”要不是对面的语调很着急,何野真的会以为是电话诈骗。
“......”
那人见何野沉默又补充道“我是10班的程度。”
何野没明白这是个什么新型诈骗,找个陌生人的名号钓鱼。但对方的下一句话让何野直接跳起来冲了出去。
他说,“裴梧出事了。”
第19章 故意的?
何野打车到人民医院,路上的街景很熟悉,离他家不过一条马路的距离。
师傅大半夜好不容易揽到个生意,狮子大开口,何野没时间计较付钱下车。一抬头就看见路边便利店有个熟悉的身影在结账,宽肩窄腰,戴着顶黑色棒球帽。
何野松了口气,走过去。
裴梧也愣了一下,但没说话,他家本来就在这附近,回来也正常,何野收好表情看他结账。
两人相对无言,裴梧买了不少东西,装了两个大购物袋,一看全是生活用品,实用的东西。
何野顺手接了一袋。
两人安静地在深夜里慢慢走回去,何野有很多话想问,但那些字词又黏在齿间。
五月的夜里热,发根都被汗浸湿,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何野撩了一下头发,露出额头,抬起一只手想把头发绑起来,但单手操作实在困难,折腾了一会儿也没绑上去。
反而做了个很蠢的姿势,何野尴尬的无地自容。
“我来吧。”裴梧看了一会儿,接过皮筋,走到何野身后。他温热的手指触碰到皮肤,何野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觉得刚刚放下的心此刻再一次剧烈跳动起来。
裴梧的动作很轻柔,先顺着发尾梳理好走向,再把手腕上的皮筋打两个圈绑好,不松不紧,恰恰好的舒适。
他一定帮人做过很多次,何野瞬间读懂了裴梧熟练地意义。
何野刚回过头,裴梧就迅速松开手走上前与他并排,人家光明磊落成这个样他就不太好意思再多看。
风清月明,夜空浑黑无星。
两个人各怀心事,这一小段路走得慢了又慢。何野跟着裴梧拐进熟悉巷子,尽头依旧是两栋互相独立的楼。
不过这次何野走上的是对面,楼道里没有灯,只能借着月光摸着黑走,裴梧倒是熟练,何野只好一手提着袋子另一手掏出手机打了个光。
走到四楼最里面一户,裴梧打开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何野走进去,草草扫了一圈,屋子很小,进去就是饭桌,上面罩了一个纱质的防蝇网。这东西何野有点印象,在他还小的时候每家每户都用,但现在基本都用保鲜膜和冰箱了。
旧是真的旧,四面墙的石灰脱落了一大半,很多空缺都靠报纸凑合。
何野把袋子在水泥地上放下,他实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地方。屋子里走出来个老人,佝偻着背,满头银发但精神还算健朗。
“小裴回来了?”
裴梧点点头赶紧搀着人坐下,“奶奶。”又转身倒了杯开水。
老人接过和蔼地笑笑,又问“小裴,这是你同学?”
裴梧看着他,语气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何野回避了,腹诽这丫够记仇,但也乖巧的应下“奶奶好,我叫何野。”
“你好啊,有空常来玩。”老人热情地摸出一口袋糖塞给何野。
“不不,不用了奶奶。”
“拿着拿着,小裴以前就爱吃这个。”
实在坳不过何野只好接过,各种各样的水果糖,最便宜的那种,江城人以前很喜欢用它做喜糖,他跟着大人们吃过好几回。
这都是小时候的回忆了,何野叹了口气,把糖装进袋子里。
和裴梧一起蹲着地上把买的东西都分拣放好,从油盐酱醋到抹布脸盆无所不有。厨房就在左手边,很小一间,跟公租房那个差不多大小,两个一米八的男生一站进去就挤得满满当当。
奶奶年纪大了,坐在凳子上笑眯眯地看两人收拾,“小裴啊,可从来没带同学来过家里。”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地尴尬,何野干笑着接了老人的话“是吗?”
“是啊,小野你是不是成绩很好,有空麻烦你多教教小裴,这孩子学习太不用心。”
何野自打高中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学习好,他厚着脸皮应了,赶紧转移话题,问“奶奶油放哪?”
结果反倒是裴梧接了话“我来。”
何野看他眉眼弯弯,强装镇定,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靠。何野顿时臊了。
裴梧转过身拿过何野手里的油,拉开头顶上方的一排橱柜,厨房太小活动不开。何野整个人都被夹在他的手臂之间,后背隔着薄薄地衣物紧贴着裴梧温热地胸膛。
故意地?
第20章 等你
何野深呼吸,屏住气手肘猛地向后撞了一把,这下绝对不轻,但裴梧纹丝不动,只闷声笑了一声。这笑莫名其妙跳出来,显得如此暧昧不堪,何野心里暴起,可他裴梧最懂得欲擒故纵,何野背后顿时空了。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打在两人身上,微凉,何野顺手关了,毕竟有个老人在。
何野不敢磨蹭怕打扰人休息,赶紧三两下收拾好东西,离开时已经是凌晨。
两人又无言走在寂静的夜里,裴梧点起根烟,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里飞快地闪了一下,何野看他完好无损的样子反而不知如何开口。
裴梧也看着他,顿了一会摘下烟问“有事?”
“......也没事,”何野避开他的目光“你今天跟人打架了?”
“你关心我?”裴梧像捕捉到猎物的狼一样双眼发亮。
“......”何野气绝,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那倒也没有。”害,就这德行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裴梧低低地笑起来,一把抓住何野校服的下摆,“那我求你,求你行吗?”
“撒手!”何野转回去,两人面对面凑得极近,他都能闻见裴梧身上的洗衣液香味。
裴梧盯紧他,眼珠黑亮,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抠着校服拉链。何野心砰砰跳,周遭静的只剩下拉链清脆的声音。
随即裴梧猛地一拉,何野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他怀里,何野听见他在自己耳畔轻声问,柔软的唇似有若无地紧贴肌肤,温柔的气息灌满耳朵“那......求你关心关心我,可以吗?”
“……” 何野气绝,手上暗暗发力竟然没能推开,他挣扎无果,裴梧却不以为意。
“你不抽烟吗?”裴梧微微低头看着他,眼里有微光涌动,路灯在他身后模糊成一个光晕。
“没抽过。”何野明显心情不好,所以语气很差。他被裴梧三番两次的试探整得心态崩了,他摸不准这人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何野最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他到底是有些自负的,何野从小就很聪明情商也高,典型的别人家孩子,虽然现在他也是,不过现在是做反面教材。要不是初中出了事,他的人生可以说是接近满分的。
何野觉得他跟裴梧之间就像放风筝,一方与另一方不断地试探与拉扯,这种感觉他时时会有,但这是头一回,他成了被放的风筝。而主动权在裴梧手上,这个声称喜欢他却绝不肯放过他的男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