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覃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他还有好多事情想问,但此刻严玦朝他伸出手,他就只想要握紧。双手握住时,严玦换了一个动作,他十指紧扣住薛覃的手,朝车门走去。
后备箱打开,里面果然是严玦的行李,原来他下午回家真的是收拾行李赶过来。
严玦把行李箱拖出来,说:“走吧。”
薛覃却恋恋不舍,边走边回头看那个丑丑的雪人,严玦猜出他的心思,问:“舍不得?”
薛覃摇了摇头,说:“没有。”
薛覃面对感情处处是漏洞,他总是口是心非,明明喜欢还要强忍,就像他喜欢严玦一样,喜欢到甘愿否认自己的感情,也不要严玦发现。
严玦却停下来,他掏出手机,切换到前置摄像头,把薛覃拉下来和他一起蹲在地上,背后是严玦堆的雪人,天上还在下雪,他举起手机,屏幕里出现两张脸,一张脸不太好意思看镜头,另一张脸大方的对着镜头微笑,严玦说:“薛覃,抬头。”薛覃才抬起头,哭过的脸看上去乱糟糟的,屏幕里严玦对着镜头笑得肆无忌惮又温柔,薛覃突然想起那一年没有拍过的毕业合照,于是他也对着镜头,开心的笑起来。
进屋后,薛覃帮严玦把行李放好,他拿过来的东西也不是很多,严玦也解释了想快点过来,没来得及收拾。
躺在床上时,两人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薛覃终于忍不住问:“严玦,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严玦侧着身子,在黑暗里看着薛覃,说:“嗯...因为想回来呀。”他把薛覃往自己这边拉了拉,黑暗里什么动作都足够暧昧,他用鼻子在他头发上蹭了蹭,接着说,“薛覃在遇见我之前,是不是很辛苦啊,等了我多久呢,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些我都想知道。最重要的是,我很明确自己的心,严玦,喜欢薛覃,知道吗?”他牵着薛覃的手,放在自己心脏那里,然后又牵着他的手,停在薛覃心脏的位置。
夜很黑,薛覃看到严玦的眸子很亮,他看着他发亮的眼睛,说:“你还记得高一入学前的那一次暑假吗?你从我家对面出来,在楼梯间,你帮我抬过一次担架。”
原本薛覃以为说这些会很难堪,没想到一旦开口,他内心却觉得解脱,就好像这么多年他背着一个全是秘密的盒子,怕被人破坏,小心翼翼藏在包里,直到有一天,终于有人陪他一起打开这个盒子。
严玦想了一会儿,说:“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吗?我从同学家打完游戏出来,刚好遇上你,薛覃,那个小孩是你?”
严玦觉得太不可思议,原来他们的初见远非他所以为的开学,更早,早在他百无聊赖穿梭在那栋小区,百无聊赖接下初中同学的邀约电话时,他和薛覃就已经站在同一条线了。
那天下午他从同学家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一个又瘦又小的小孩站在自己面前,脸上还挂着泪,穿一件大大的T恤,他那么小,还铆足力气妄想从地上抬起担架,严玦看他可怜,便帮了他。他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呢,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就像扶老人过马路一样,谁看见都会搭把手。
薛覃在他怀里点头,说:“是我...我那时候长得很慢,那天我走在你后面,看见你肩膀好宽,手臂好有力,真羡慕你...后来上了救护车,你把帽子摘下,我才看清你的脸。本来我想等事情处理完当面谢谢你,可是再也没有遇到你了。直到高一入学,那次军训,你从台阶上走下来,那时候我才认出你...”
严玦也是那次去过同学家一次后就再也没去过了,那个暑假有的是新鲜事等他探索,他从来没想过,有一个男孩等了他一个暑假。
严玦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薛覃艰难开口:“怕你不记得我了...又怕你记得,觉得这件事不足挂齿...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我那时候会这样想...而且你那时候很受欢迎,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你套近乎...”难道不是吗?严玦随时随地都在发光,他也说服了自己好多遍才放下那个执念。
薛覃替他宽心,意思是不是你的原因,是我太糟糕,所以不敢和你相认。原来严玦都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这么优秀,优秀到薛覃可以忍了八年都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他越是隐忍,反而严玦在得知真相时越是愧疚。早在那次单独约会,他就没来由地开始对薛覃感兴趣,确定一份感情是多么容易的事,他只考虑了几天就向薛覃告白,他分明无意中利用了薛覃对他的那份爱,不然呢,不然薛覃怎么可能答应得这么快?他还说“第一次谈恋爱要慢一点”,他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这种话的?
一个亲亲的吻落在薛覃的额头,还不够,唇往下,亲在他的眼睛鼻尖,最后在嘴唇上。这个吻比之前温柔,也比之前持久,严玦就这样亲了他好久,他迟迟不说一句话,薛覃一旦想往后退,严玦就捧着他脑袋,让他的嘴和自己贴得更紧。
过了好久,严玦才松开他,他说:“薛覃,我是一个不喜欢回头看的人,因为我觉得过去了就过去了,并且迄今为止我觉得我的人生还不错,有一些遗憾但都无伤大雅。可就在刚刚我后悔了,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不会不记得你,我一定在第一天和你遇见的时候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严玦的坦白直接又真诚,薛覃当然知道这不怪他,他蒙住他的嘴,说:“严玦,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没想过我会和你在一起,我不为这八年后悔,我说出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愧疚,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一再错过了很多...如果回到过去,我还是会喜欢你,我可能还是很胆小,但我想我应该会有勇气在军训那天和你说一句话了...”
他们在床上聊不切实际的穿越过去之谈,薛覃断断续续坦白这八年做过的事,他在运动会上画过严玦,他知道严玦最爱喝的饮料,不喜欢吃的菜,他卑微的幻想过严玦注意到他换座位时垫在桌脚的纸壳,他偷看过他打篮球,他为了他撒过谎逃过课,大学四年他去过他的学校十几次,他的性幻想对象永远是严玦,他终于被严玦喜欢。
薛覃想到那句歌词:一霎风雨我爱过你,几度雨停我爱自己。
终于有人爱他了,他可以好好爱自己了。
第三十五章 (完)
同居一个月后,薛覃和严玦渐渐习惯了彼此的生活方式,比如严玦爱赖床,薛覃就会在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在他耳边小声喊他:“起床了,严玦,你该上学了…”本来也没什么,不就是叫对方起床么,但是薛覃总是要强调严玦的身份似的加一句“上学了”,每次这时候严玦就会绷不住醒来,嘟囔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再翻身继续睡去。
在那次谈心之后,薛覃终于可以把自己画的画拿出来给严玦看了,薛覃熬夜画画的时候,严玦就陪在他身边翻那些画,从别人画里看自己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尤其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都是自己,甚至会觉得这是一本自画集。
一次,严玦翻到一张画,是一张穿着运动服在跑道上奔跑的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高一的运动会,那时他被班主任做为充数的去参加,第二天的比赛他感到脚踝不适,特意回教室喷药。
他突然想起来,那时候似乎在教室里碰到了薛覃。
“高一那次运动会,我后来回教室,是不是你也在?”晚上两个人一起挤在厕所洗漱的时候,严玦突然问薛覃。
薛覃正刷着牙,嘴里还残留着牙膏沫,他低下头漱口,吐出嘴里的牙膏才开口承认,说:“是。”
严玦靠在洗手间的墙边,嘴里还叼着牙刷,薛覃刷完牙,踏出洗手间打算给他腾出空间。严玦快速刷完牙,把薛覃拉住,和他在狭窄的洗手间接一个带有茉莉味牙膏的吻。
薛覃被吻得脸红,问他:“怎么突然...”
严玦说:“就是想亲就亲了。”
晚上躺在床上时,严玦不知道为什么情绪有点低沉,薛覃和他讲话他也只嘴上嗯嗯几句,薛覃不懂严玦为什么突然这样。
他只好很笨拙的牵住严玦的手,在黑暗里窸窸窣窣爬到严玦的身边,揽住严玦的腰,像是撒娇,又像是委屈。
严玦抱住他,说:“总觉得错过了好多啊。”
上一篇:回国后,偏执小男友疯了
下一篇:从歌舞伎町救回的男人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