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看见晋远脸上洋溢起星河璀璨的笑容,心里一阵又一阵地发堵,为什么让他这样笑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另外一个处处不如他的小白脸。
“你这样喜欢他,”江鹤的声音紧了又紧,问的话题也逐渐谨慎起来,“他不知道吗?”
“不知道,”晋远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摇了摇头,“我和他并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所以你才会去他的公司上班,”江鹤的心又沉又痛,为什么他钟爱的姑娘却深爱着另外一个人,“就是为了能够和他有个接触的机会?”
“也不是,”晋远看着江鹤,突然笑了一下,“我就想着能够偶尔让我看看他就好。”
普通男女身份地位的不对等在一起就很困难了,何况他们还是男男,更是难上加难,晋远也没想过去打扰江鹤,能够远远地看着,知道他所喜欢的人足够安好就已经很知足了。
“那你去了他的公司上班岂不是就能天天见到了?”江鹤心里酸涩得厉害,他想见一次都困难的姑娘却天天想着上班去见别人,这什么人间疾苦。
晋远盯着江鹤的面庞,抿了一下唇:“也没有,实际上,我在公司上班将近三年,和他也不过才见过三四次面。”
鹤城科技太大了,大到要想偶遇一个人太困难了,加上他们工程部任务多时间紧,而他又不知道江鹤的作息时间,想要凑巧撞在一起的几率太低,而且就算偶尔遇见也只能是以员工、路人的身份擦肩而过,旁的什么也做不了。
江鹤心里大受震撼,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毅力和情感才能够使他坚持这么多年。江鹤突然觉得心口钝疼得厉害,心上像是被人掏了个窟窿,使他整个人都空荡荡的,因为他发现媛媛对她老板这么深厚的情感,是他怎么抢都抢不过来的。
江鹤忍住心疼,又不禁问道:“那你就不知道加他的联系方式?”既然现实接触困难,那通过网络应该就很容易了吧。
“加了,”晋远的唇线抿得更紧了些,“我通过一个导师拿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可是陌生电话打不通,加微信,整整加了三年他都没有开通过陌生人添加的选项。”
刚开始拿到号码的时候他还能每天晚上看着添加好友界面跳出来的微信头像暗自期许,后面逐渐就麻木了,麻木到不抱希望,谁能想到和朋友玩个大冒险,他竟然就加上了。
当时他真的很想骂人,这种在人最绝望的时候给人希望的感觉太糟糕了。因为加上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装作一个无意间加上好友的约炮女孩随便回复了一条,能聊就聊,不能聊就算了,反正他们之间就算有一个微信好友的位置在,也不可能会在一起,而且真实的他也不能对他表达什么,捏造这样的身份对他来说最安全,也是最能肆无忌惮地能够向他表达情感的方式。
江鹤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的同时,竟然生出几分认同感来,因为他的微信也是没有开通过陌生人添加选项的,要不是媛媛添加他那天他正好在相亲的时候无意间打开了陌生人添加选项,他们之间很有可能就这样错过了。
江鹤心里酸涩堵涨得厉害,越是了解到媛媛有多爱那个人以后,他心里的机会越是渺茫,同时一股浓浓地不甘升腾起来,媛媛越是这样,他越是不甘心让她一个人再默默地继续喜欢下去,同样浓厚的感情应该得到同样的回报才行,她这样下去,对她太不公平了。
“媛媛,就不能换个人喜欢吗?”江鹤突然张了张口,“你这样太卑微,太不值得了。”
“不能,”晋远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觉得卑微和不值得,而且我还挺享受这种一个人背着所有人偷偷喜欢他的感觉,不会打扰,也不会给对方添麻烦,我有多爱他,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不需要别人来给我定义。”
其实他现在很后悔,如果早知道媛媛这个身份会让江鹤深陷进来,他宁可一开始就没有加上他,这样就不会一步错,步步错,让他们两个人都痛苦。
人总是这样贪心,如果他不曾得到,他就不会去奢望什么,但一旦给他一个机会,他就算心里不想也会情不自禁地去接近,就算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也要想去试一试,期盼着万一闯过去了呢。
然而,最终事实证明飞蛾扑火就是飞蛾扑火,江鹤接受不了男人的他,他就只能用这样既折磨自己又折磨他的方式来断舍离,毕竟他真的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疯掉,那样他只会比他先崩溃掉。
晋远说完也不敢去江鹤的神情,他知道他这样做特别卑鄙无耻,可他也没有办法,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的一个方法了。
“我收起来了。”晋远见江鹤也没有再吃下去的欲望,主动收拾好饭桌上的餐盒,用纸巾擦拭干净桌板,又把它给升了下去。站起身来在身上找了找,没找到糖,才想起来,他换裙子的时候太着急,忘记把衣服里的糖取出来了,而且这裙子也没有放糖的兜,不太高兴地抿紧了唇线。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吃糖!
晋远左右看看江鹤的病房,好像没他什么事了,想了想,又把做千层粥的方法给江鹤发在了微信上,提着保温桶准备离开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注意点……”
话还没有说完,晋远的眼前就出现了一颗剥好的糖,他不禁愣了一愣。
“给。”江鹤见晋远愣住,又用力往他面前凑了凑,晋远站着比较高,他想够到晋远就只能撑起身来。
晋远怕他扯到他的胃,忙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糖果,放进嘴里:“谢谢,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糖了。”
江鹤见他不再像之间那样用嘴接,收回手时还有点落寞,抿了一下唇:“我就是知道。”
“谢谢,这糖很好吃。”虽然不太明白江鹤是怎么知道的,但这会儿晋远嘴里含着糖,有糖分的补充,他心里不再憋闷的厉害,心情也舒畅了许多,而且这糖比他吃过的任何糖都还要好吃,糖分充足又不会甜得过分,他很喜欢。
江鹤听见晋远说糖很好吃,眼睛亮了亮,忙从蓝白色的病服口袋里捧出一把糖来:“媛媛,我可不可以用这些糖再收买你一段时间,我现在不太想一个人待在病房里。”
晋远看着江鹤手中的一大捧糖,抿了一下唇,尤其是再看见江鹤那张满含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时,嘴里的糖块融化得更快了,他咽了咽喉,迟疑道:“可以是可以,可是我留下来可能也帮不了你什么忙。”
江鹤住的是高级病房有专门的护士护工照顾,他在这里端茶倒水都没有用处。
“没关系,我只是想要这屋里有个人气在就好。”江鹤摇摇头,他又不是找媛媛来照顾他的,他只是想再多看看她,这次放她走了,下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
晋远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那我陪你到你的护工回来我就走。”
江鹤点头:“嗯。”
晋远放下保温桶,接过他手中的糖果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又拆了一颗含在嘴里,摊开糖果包装,想看看是什么牌子的,可包装纸上除了花纹翻来覆去的也没有找到任何logo,他玩了会糖纸,慢慢的动作就逐渐迟缓了下来,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这会困意一上来,靠在沙发上,人就不由自主地睡了下去。
江鹤拿着平板看似在工作,实际上一直在偷看晋远,这会见他睡过去,努力撑起身,勾过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盖在了他身上。
下午时分,江鹤的助理冯瑜提着水果来看望他,门刚一被打开,江鹤就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动作轻点。
冯瑜正不解着,一抬头就看见江鹤床边的沙发上躺着一抹颀长的淡蓝色倩影,身上还披着她们老板的西装外套,顿时就明悟了,一切动作都放轻放慢了不少。
江鹤看了眼那裹着他西装睡得正香的人,闭了闭眼,在心里阴暗地想,最好能睡过夜。
他睁开眼看着手里刚捡起来的糖纸,心里的酸意一阵又一阵地翻涌,明明随便拿一捧糖就可以哄到的女孩,心里为什么会那么卑微的去爱着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不知道,根本就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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