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哄他呢。”
陆执面无表情:“谁让你哄他。”
“让他使劲儿哭。”
戚随亦:“姓陆的狗东西,你给我听着,我戚随亦这辈子都与你不共戴天!!”
兴许是哭的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又或者真的被惹出了坏脾气。
什么冷淡,什么隐忍,在这时候通通不管用了,陆执冰凉的音色张口就来:“跟你共戴天有什么好处?”
态度强硬的跟要立马和对方撕破脸似的。
直到池矜献一下子站起来抓住他的胳膊,苦着小脸说:“有好处啊哥,这我小叔。”
陆执:“……”
陆执:“…………”
陆执:“。”
“什么?”无比漫长的寂静过后,陆执这样问。语气虽轻,却全是怀疑。
顿时,往日里戚随亦是怎么对待池矜献的,池矜献又是怎么对待戚随亦的,池矜献还喊他起床。
都一帧一帧跟过电影似的在眼前演完了。
一瞬间陆执便明白了,之所以没人知道戚随亦是谁,无非就是池家的传统。
池矜献今天能告诉他也只是因为戚随亦快哭得断气,他俩刚才又怼起来……
现在眼前的情况……就有点儿棘手。
果然,电话那边沉默了半秒后,戚随亦重新哭起来,极其大声地说:“姓陆的,你给我发个地址,我现在就要去你家敲门掐死你——”
“啊小叔别啊,你别哭了,爷爷还在那儿呢,”池矜献开口哄他,“暑假,高考后暑假有三个月呢,我都陪你行不行。绝对不让爷爷骂你,让你玩游戏。”
戚随亦打了个哭嗝,似是在幻想那时候的生活。
哭声都明显小了下来。
最后,可能还是觉得不太解气,戚随亦放狠话般地说:“陆执,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喊着小叔来求我!我……嘟。”
陆执握住池矜献的手腕,将手机拉到他这边,把戚随亦的电话给挂了,干净利落。
那边的戚随亦:“……”
这边的池矜献:“?”
陆执和人对视,抿唇,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怕他记恨我,先挂了吧。”
这模样明显就是还在懵然状态中,陆执可能从小到大都没遭遇过这种情况。
上一秒和人“骂架”骂完,下一秒就被告知这是长辈,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只好赶紧躲起来。
池矜献没忍住,弯起眼睛乐了出来,笑了好大一会儿。
陆执眼里的光也变得柔和了一分。
晚上没到时,方守出去买了食材,此时就在厨房里忙活。
池矜献在陆执房间里和人一起写作业呢。
写着写着,陆执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自声。
“你把这题写完,我出去接个电话。过会儿方叔可能就会喊吃饭了。”陆执站起来朝外走,说。
池矜献正在算那题结果,闻言摆手,头都没抬:“好。”
……
“父亲。”陆执下楼去了后花园,走的很远。
前面映入眼底的是一大片火红玫瑰,它们长在玻璃花廊下,每一朵都开得极其艳丽。
陆自声问:“我这两天一直在家,不见你回来。去了你爸爸的别墅?”
“嗯,”陆执回答,“放假了,我在这儿住。”
“和谁?”
陆执直觉里不太对,没很快应声。
陆自声便自顾自道:“池绥的儿子?”
“听说是他主动要跟你回家住的?”
“父亲听谁说的?”陆执打断他,音色偏冷,说,“是我提出的。我今天才去过池叔叔的家里,和他们说了这件事。”
闻言,陆自声的声音里带了些疑惑:“你去了池绥家?”
陆执不答,只问:“是谁告诉父亲这件事的?”
片刻后,一直没等到陆自声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陆执便明白了:“陆湾?”
在陆自声一瞬间的沉默中,陆执冷声道:“他应该在旁边听着吧?上次进医院没长记性是不是?”
“陆执。”陆自声提醒一般地喊了他一声。
“外人就是觉得他喜欢我,所以听到我们寒假在一起都是满脑子肮脏令人恶心的思想。可对于普通同学来说,两个男生到彼此家里做客很奇怪吗?我是不能有朋友?”陆执语速稍快,但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我是有什么好处才会让他上赶着给你们这样猜?靠我有个畸形的家庭?”
“小执,”陆自声沉声截断他话音,试图缓和气氛,“我没有其他意思。”
“如今你们正是关键时期,我怕你们走错了路。”
“你主动提出你开口说了就好,没必要这么刺人,我是你父亲。”陆自声道,“而且我也只是来确认一下,虽然那孩子生在池家,但我也不想要你的对象是一个轻浮的人。”
“轻浮的是我。”陆执道。
“闭嘴。”陆自声明显不高兴了。
“实在不信,您可以跟池叔叔他们打电话问。相信他们听到这样的话,身为父母,他们也会很不高兴,”陆执语气里还是含着刺,明确地说,“告诉陆湾,这话他跟您说就算了,要是跟别人、或者开学了跟同学乱说——我打死他。”
说完,不等对面再说,陆执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自声在客厅还举着手机在耳边,里面传来的那声“嘟”都已经过去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眉宇轻蹙,将手机拿了下来。
陆湾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安静坐着,此时有点无所适从。
“你和你哥关系不好,”陆自声抬眸,说,“以后再有事,不要再跟我说了。”
好几次了,因为陆湾和艾多颜,他直接就去问陆执,生怕他们关系越来越差。
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不尽人意,而且还让陆执越来越难以控制,和他的关系也肉眼可见地有了明显的罅隙。
言罢,他站起来,似乎也不想再在家里多待,抬脚就朝门边走。
陆湾唤了一声:“爸。”
陆自声脚步没停:“和你小爸早点睡。”
客厅的门打开又关上,陆湾好一会儿才收回盯着门的视线,而后跑去厨房道:“小爸,你不觉得陆执很可怕吗?爸和任家那么多年的交情,他因为自己没和任家闹得太难看,却因为池矜献直接有了端了任家的心,他还这样做了!”
艾多颜垂眸盯着手里的碗,没吭声。
陆湾还在说:“他老是威胁我,还真的送我去了医院……小爸,你说他以后会不会真的杀了我啊?”
“池矜献喜欢他,他又是池绥的儿子,攀上了池家,他不更无法无天了?!”
“别说了。”艾多颜低声打断他。
“我看不懂陆执这个人,他不是讨厌Beta么?他不是不喜欢池矜献么?”陆湾疑问了几句,突然满脸愤恨道,“等着吧,把我惹急了我也送他去医院。”
……
冬天夜里的风很凉,陆执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此时后院的丝丝冷风就透过毛衣的绵密的针织线孔钻进去。
使人的神智都清醒了不少。
陆执站在院子里的地灯旁,握着手机几乎一动不动,抿唇沉默。
夜空亮起了几颗不怎么显眼的星星,月亮半轮,光线黯淡,陆执抬眸看了一眼那些颜色,突然心想,或许就不该让池矜献过来。
可是想想戚随亦……哪怕现在他知道那是池矜献的小叔,陆执仍然不想让池矜献去跟他一起住。
陆执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之前从来都可以完美控制的情绪与感觉,现在却越来越不受控制。
他越发不自觉地想要更多。
还想……
“哥。”突然,身后响起了一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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