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谁啊, 不用猜,”池绥从窗边走过来,趁人不备在原斯白身后弯腰抓住人的手腕咬了一口削好皮的果肉,道,“肯定是陆天仙。”
原斯白瞅着几乎少了四分之一的苹果, 眼神有些许迷茫,待人说完话他才回过神来,伸手打了池绥一巴掌。
“我给安安削的。”
池矜献将好发完一条消息, 闻言抬头反驳:“不是陆哥。”
声音微低,语气矛盾,犹如他好想对方是陆执,却又不想对面是陆执一样。
“噢, ”说着,池绥又握住原斯白的手腕,五指使力将整个苹果都拿过来, 边啃边说, “他可以等会儿再吃。”
“……”原斯白嗔他, “池绥。”
池绥当听不见,坐原斯白旁边, 看着池矜献好像突然有点儿低落的样子,嗤笑道:“不是陆执你这么上心干什么。昨天你同学们的慰问你都只看了一会儿的手机。今天状态明显有提升啊,不是他还有谁,没出息。”
“我就没出息怎么啦。”池矜献嘴巴微撇,很轻地“哼”了声, 道,“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要真是陆执昨天我也不会只看一会儿手机。”
被理直气壮地怼回来,池绥顿时感觉心气都不顺了,没忍住烦躁心累地“啧”道:“真是儿大不由爹。”
原斯白低头重新削苹果,闻言轻声一笑,没说话。
“小爸,我迷迷糊糊好像记得晕倒那天我摔了,摔的膝盖。但我今早想起来看了看,膝盖一点青紫都没有,是睡这几天它好了吗?”和小鹿聊完了,池矜献把手机收起来,问道。
“嗯?”原斯白抬头将新削好的苹果递给池矜献,道,“身上没有伤啊,你情况稳定下来后我给你换的病号服,没伤的。”
池绥在一旁接:“记忆错乱了吧。”
闻言,池矜献喃喃道:“没有伤吗。”
可他倒下之前真的听到了很响很痛的一声,明显是肉.体里的骨头碰到了坚硬的东西。
大脑一经思考就会不由自主地放远,感受也是。池矜献眨了下眼睛,盯着被子下自己双腿的膝盖位置。
当时他真的好疼,身体里还很灼渴,最终意志力下意识地选择自保,关闭了意识少受痛苦。陆执的双手有力地半抱住他,还有猛然往下跪去的腿……
所以,是陆执的膝盖砸向了地面?
思及到此,确定只有这一种可能了,池矜献的心不自觉地揪紧起来,差点儿就要控制不住给陆执打电话了!
可陆执已经知道了他是Beta的念头及时出没盘旋在头顶,压下去了池矜献很切实际却不敢做的想法,一时之间身上都被叠加了更深一层的低落。
不自觉地开始望着手里的苹果发呆。
“啧,这是怎么了啊?”池绥啃完苹果将核丢进垃圾桶,身体前倾又将某个苹果夺了回来接着啃,啃完还评价,“怎么好像比我刚刚那个甜。”
手里的大苹果转眼变成了大空气,池矜献迷茫,盯着自己修长的手看了十几秒。他霎那没时间伤神了,抬头不友善地盯着池绥,说道:“没到我手上的就算了,怎么到我手上的你还抢!你也好意思!都不脸红!”
“嘿,你再说一……”
“小爸。”池矜献眉毛轻轻一耷,转移阵地,卖惨。
原斯白面无表情地侧眸盯着池绥。
池绥:“……”
“……错了错了,”池绥讪笑,又咬了一口果肉,抬手讨好地摸了一下原斯白胳膊,“别生气嘛。我削,我给他削。”
说完三两口解决了手上的,拿过果盘里一个苹果,开始认真地削了起来。
“小爸,我能问……我是生了什么病吗?”昨天刚醒,原斯白还哭了,池矜献哪怕再想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敢问。
加上他当时又不疼不痒的,等原斯白跟池绥从杨医生那里回来,他也给忘了。
话落,病房里猛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就连池绥削苹果的动作都顿了一瞬。
“安安,”最后还是原斯白柔声道,“你二次分化了。”
“啊?……真的嘛?”怔愣转瞬即逝,池矜献眼睛微亮,含了些期待,“什么性别呀?”
原斯白轻松地笑了笑,在池绥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池矜献,还说了句“来,儿子”的音效中,他道:“Beta啊。”
…………唉。
池矜献张嘴小口咬果肉,唉声叹气道:“就知道。”
第二性别和第一性别相同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他果然做不了那百分之一。
这辈子无望成为 Omega 了,他从小就喜欢自己是Beta——但这个性别在他和陆执之间直接横了条天堑一般的鸿沟。
想到这儿,池矜献又叹息了一声,跟个小老头儿似的,愁得不行。
原斯白被他逗笑,问:“干什么这么唉声叹气的?”
池矜献继续“唉”,咬果肉摆手:“没事儿,问题不大。”
待他好好想想,世上无难事总有办法的嘛。
“那我是因为这次分化才进医院的吗?”池矜献问。同时眉头轻蹙,心道,他也没见别人分化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啊。
果然,原斯白否认了:“不是。但也有点关系吧。”
“是怎么了?”池矜献睁着询问的眼神问道。
原斯白道:“杨医生说,可以暂且把它称呼为信息素缺失紊乱症。”
“……啊?”池矜献懵然,盯着他小爸看了会儿,又寻求现实似的盯了会儿苹果,最后还是不怎么能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我……我不是Beta嘛?怎么会缺信息素啊,还紊乱。”
恰巧此时,病房的门被谁敲响了。池绥去开门,杨医生双手插在白大褂里走了进来。
他推了推眼镜,道:“今天感觉怎么样啊矜献?”
“杨叔叔好。”池矜献打了招呼,道,“昨天醒了就是被饿得发虚,吃了点东西后就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了,要不是地点是医院我还以为自己没生过病呢。”
他这番话倒是同时宽了在场几位大人的心,全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一会儿再做个全身检查,”杨医生道,“没异样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池矜献很迷茫,除了进医院的时候是真觉得自己要没命了,而后便是全程毫无所觉。
他道:“杨叔叔,信息素缺失紊乱症是什么呀?”
“……哦这个啊。”杨医生抬手正了下眼镜腿,将刚开始对原斯白他们说的话更通俗易懂地讲了讲。
池矜献好像听懂了,但还是不明白:“可我是Beta啊,怎么会生这样的病。”
周围静默了片刻,杨医生看了看原斯白和池绥,了然,看来是还没解释。
“是Beta没错,而且还得庆幸你依旧是Beta。”杨医生模棱两可道,“具体的还是以后让你爸和小爸告诉你吧。”
池矜献似懂非懂地“噢”了声,笑道:“那以后是不是靠叔叔研发出来的‘诱制剂’就没事啦?”
粗略来说,同 Omega 发热期Alpha易感期恰好相反,他们的信息素是满得要溢出来,所以需要抑制。而池矜献需要一个东西诱发他的缺失症,以此来达到一种平衡状态。
昨天晚上杨医生过来给池矜献扎了一管药,因为好奇他问了药的名字,杨医生先告诉他不知道叫啥,在看到池矜献略显惊恐并且带着“那这药不会把我打死吧”的眼神中,杨医生觉得挺好笑,依旧不慌不忙道:“那就叫它诱制剂吧。”
当场表演现取名字!
“可以这么说。”杨医生被他笑的也跟着笑起来,“我跟你爸交流过这个问题,你的症状不出几年就会好的。”旋即他的语气严肃认真了些,说道,“我保证,别害怕。”
池矜献一拍胸脯:“我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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