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泊川突然放开了他。抬起脸来,头发乱了,脸上也有些潮红,他压着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和无限膨胀的情欲,喃喃好似埋怨:“睿睿,你最近瘦了好多。”
臧白赶紧抓着衣摆往下遮了遮:“行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林泊川站起来,弓腰把人抱住,伏在他耳边说:“太瘦了,赶紧养胖点,把身体养好些,忍了一个月,我到极限了,宝贝儿。”
说完又捧着臧白的脸,贴在他嘴唇上,用力亲了一口,才把人放开。
臧白擦了擦被润湿的唇,红着脸提醒他:“头发,弄乱了。”
腻歪了半天,时间显然已经不太充足。臧白听着对方匆匆离开的脚步声,轻呼一口气,突然放松了一些。
这些日子由于身体不好,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卧床休息,在这大片大片空白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
想起他当年腺体受伤严重,为了不被别人知道,哪怕伤口未愈合也不得不戴着止咬圈,这导致伤口反复感染,最后不得不摘除。
说起摘除的感受,除了开始有些惶恐和不安,在接受这一现实后,他反而觉得生活轻松了不少——起码不用再遭受易感期的折磨,也不用再担心Alpha的信息素给他造成什么影响,某种程度上,他得到了更多自由。
他以一个Omega的身份过着Beta的生活,唯一需要隐藏的就是他失去腺体这一事实,但只要止咬圈一戴,这件事实在没什么难度。
他更无意欺骗林泊川,在和他结婚时,臧白既没有打算,也没有想到他会和林泊川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以为不久他们就会离婚,而通过这段婚姻他能得到独立,然后继续隐藏这个事实,自由地过一辈子。
现在这种假设已经不成立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泊川。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对他日益浓烈的爱意,以及伴随而来的愈加强烈的标记需要。
有时干脆想要破罐破摔,直接告诉他算了。把选择和纠结的痛苦交给对方,起码自己不用这样挣扎。然而每当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
他有私心,他害怕林泊川无法接受他没有腺体的事实,他看似冷静的表面下,他爱这个男人。要说有多爱,在他选择原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了智。
爱情就像一场野火,你不知道它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发生了,只知道一旦烧起来,它就摧枯拉朽吞没掉沿途的一切,并旷日持久地燃烧下去……
第96章 默默结束
夜里,臧白接到余幼星的电话。
“小白哥,你睡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臧白拧开床头的灯,从床上坐起来。
只听那边气喘呼呼:“没什么,就是这哥仨今晚都喝醉了,你能来接下林哥吗?”不等臧白回答,就听余幼星在那边破口大骂,“华小豪,你妈的再跑……站住啊……”
臧白按了按眉心:“你把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
“好好……我也不想打扰你休息的,但是……”
“没事,你先看着他们仨。”
挂断电话,臧白起床,套上两件厚实的衣服,就出了门。
还有春寒,哪怕还在年节期间,这深夜的大街上也没什么人。
他一路疾驰,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林泊川的醉态他见过很多次,并不会太失智,只是比平时爱撒娇一些。按臧白的想法,那应该是醉酒后自控能力降低的本性流露。华小豪的醉态他也见过,特别兴奋闹腾。只有华立辉,不知道他喝醉是什么样的。
很快,他就到了余幼星发过来的地点,是老城区国资局附近的一栋酒楼。
酒楼年深日久,远远望过去,外表还是早些年那种夸张的华丽装饰,一派灯红酒绿。臧白减缓车速,在距酒楼一百来米的路边,看到了扶着灯柱大吐特吐的华小豪,以及旁边端水递纸的余幼星。
他摇下车窗:“怎么样,要不要帮忙?”
“啊,小白哥,你来啦……我不用,林哥他们还在酒楼大堂。”
外边冷清,酒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臧白进去,先是一股混杂了各种气味儿的热浪扑上他的脸,让他不由得皱了眉头。
他很快就看到在休息区的林泊川和华立辉。
林泊川醉得厉害了,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身子斜着,完全倚在华立辉身上。华立辉靠着旁边的扶手,堪堪能够接住他,一张脸赤红,也醉意明显。
华立辉旁边还有一个端坐着的男人,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吴局长的秘书,姓曹。
曹秘书先看到臧白,立马站起来:“臧总,您来啦。”指着旁边的林泊川,“今天高兴,大家都多喝了几杯。我们局长已经醉得起不来,先送回家了,留我在这儿看着。”
“真是麻烦您,曹秘书。”
“没事。”
华立辉先看到臧白,醉意朦胧的眼睛似乎清醒了些,赶紧推了推一旁的林泊川。见人不动,全拥着他,大着舌头和臧白解释:“他完全醉了。”
臧白蹲下去,抬起男人的脸晃了晃:“林泊川,醒醒,回家了。”
男人睁开眼睛,恍惚片刻才聚了焦,过了好一阵才认出人是臧白,先轻轻地喊了声“老婆”,接着就把双手往他肩上放,人马上黏过来:“老婆,我难受……”
曹秘书看到这幕,侧过脸去,笑了笑。
臧白把林泊川撑起来:“曹秘书见笑了。”
“咳咳,您二位真是伉俪情深。”
臧白笑着点点头:“劳驾曹秘书扶一把华经理吧。”
华立辉却自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我,我还好。”
几人出了酒楼大门,余幼星也把华小豪给弄到了门口,只是那小子太闹腾,气得余幼星“拳打脚踢”才把人给制住,按进车里。
臧白把林泊川送上自己车里,和曹秘书寒暄几句,把人送走,就还剩华立辉一人。余幼星那边伺候华小豪一个都费劲,他又实在不好上臧白的车,就说自己打个车回家。
“晚了,不好打车,坐我们的车回去吧。”臧白再次邀请道。
越是拒绝反而越是显出自己心虚,华立辉上了车。
副驾驶的林泊川一路哼哼,一路“老婆”“睿睿”喊不停,要么直叫难受。见他坐在椅子上不停扭动,臧白扒开他衣领一看,下边全是红疹,这可不难受。
“睿睿,我不舒服……”
“先忍会儿行么,回家才能给你处理。”
林泊川侧着脸靠在椅背上,望着驾驶座上的臧白点头,但没过一分钟,又嚷嚷开了:“老婆,我痒……难受……老婆……”
华立辉没醉得那么厉害,只是脑子发晕走不了直线,他意识还是清醒的。
他想起和林泊川初中第一回 偷喝酒,他要比两人的酒量,林泊川嘴上嫌他幼稚,实际暗地和他较着劲儿,最后两人都醉倒在了男生宿舍。
后来在小豪的生日,在毕业宴会,在他十八岁生日,在林父下葬后的某一天,在他出国的头一天……林泊川在他面前喝醉过很多次。华立辉一直以为他喝醉后只会越发沉默,就像今天这样,一直不说话,默默靠在他肩上,等着回家上床睡觉。
第一次知道林泊川醉后会哼哼,会一直撒娇。他认识林泊川二十多年,也是第一回 知道这个并不经常情绪外露的男人会撒娇。
华立辉默默把脸扭向车窗外,沿途的景物突然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他直觉得嘴角发酸,忍不住地想往下撇。他一直以为,哪怕在朋友和兄弟的位置,他在林泊川这里也是特殊的。他们共度了太多时光,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林泊川的人,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他。也许有一天,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在谁身边,他会想到,这世界上最懂我的人还是华立辉。这对于在遥远角落里爱着他的自己,或许就满足了。
到今天华立辉才知道,不是这样。他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林泊川,只因他最私人的那面,根本就从未展示给自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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