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一起查案时,倒是非同一般的默契。
贺予原本是跪坐在谢清呈身边看电脑的,后来干脆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在旁边托腮看着谢清呈搜索志隆娱乐旗下艺人的信息。
之前谢清呈就注意到过,有网民提及这个娱乐公司的爱豆经常会在出国后就莫名其妙地下落不明,但谢清呈不太会抓取引擎资料。
贺予就指点着谢清呈找出那个论坛帖子,照着帖子上罗列的艺人名一个个细查关于他们的讨论信息,果然在其中找到了非常少量的,久远的,关于“听话水”的传说。
这些信息最早出现在2002年,距今确实已经过去20年了……
“哥,你下次能把陈慢那个视频录一下带回来给我看吗?”
“行,那我直接让他过来给你看。”
“我不要。”贺予立刻回绝。
谢清呈:“怎么?”
“我不喜欢陈慢。我与他合不来。你要他没我,要我没他。”
谢清呈:“……只是看个视频,什么要不要的。”
贺予很坚持:“不行,就是不要他。”
谢清呈懒得和他扯了。
一番折腾下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趋近午夜。
他们已经大致确定了录像内赵雪所说的“听话水”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在过去那些年中,这种药水成了志隆集团对艺人为非作歹的利器。
“八九不离十了,我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打探到一点关于志隆集团内部的口风。”贺予一边把那些失踪艺人的信息打印出来,一边和谢清呈说道。
但这次谢清呈却没立刻回应。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黑眉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对于目前的局面,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忽然没有了贺予的那种乐观。
“咔哒”。
最后一页纸从打印机里跳了出来。
谢清呈尚在出神,这时,教工宿舍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是吉他的弹奏声和学生的起哄声。
贺予听到声音,再次抬手看了眼表面,这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五分了——他往谢清呈那边望去。
谢清呈被这吵闹声打扰到了,男人起身,准备去阳台关窗,一边走还一边冷道:“不像话,又是这种事情。”
贺予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情呀?”
“还能是什么,你们这种青春期小孩子喜欢干的公开告白罢了,大学城一个学期能见到十多次这种场面。这次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居然把这种垃圾活动摆在教工宿舍下面。”
贺予:“……”
谢清呈走出去一看。
果然如此,宿舍楼下不知道是哪个男孩子准备表白,心形蜡烛摆在地面,在风里摇曳着,一支雇来的乐队在下面弹奏着改编过的老情歌。
十二点对于医科大而言并不算迟,很多学生才刚刚从夜自习回来,见此情景纷纷驻足欣赏,或羡艳或起哄,就连教工宿舍里住的也基本都是年轻的,还没成家的老师,老师们也没睡,也从窗户里把头往下探。
“好浪漫啊……”
“谁啊?谁和谁表白?”
“怎么没看到男女主,就只有乐队在弹唱?”
有学生忍不住问被雇来的乐手:“请问是谁要告白啊?”
乐手:“我们也不知道,网上匿名下的高价订单,哦对了……”
他想起来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看了眼和那位神秘买家的沟通记录,清了清嗓子,等他的队友们一曲终了,他拿着麦克风,照着买家要求,仰头对着医科大教工宿舍楼喊了一嗓子:
“这一首《My heart will go on》是贺先生送给他的罗斯小姐的,祝罗斯小姐生日快乐。”
谢清呈啪地把窗户关上,冷着脸:“现在这些学生越来越愚蠢了。有钱烧的慌。”
结果他一回过头,就不期然地撞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挨得他特别近的贺予身上。
“你——”
贺予垂着眼眸,他忽然把谢清呈的手握住了:“对不起,哥哥。看来你不喜欢。”
“……”谢清呈顿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实在是有些惊讶和无语的,甚至有些想揍贺予,只是脸上平静习惯了,神情在贺予看来,居然还算淡定,颇有他谢清呈一贯的冷漠风范。
而这时候,宿舍外的烟花棒燃起来了,一簇簇小小的金色烟火往上升而后炸开——沪州不禁燃烟花实在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星星点点的烟火倒映在贺予的眼睛里,贺予说:“但我……我其实准备了好久了,所以我才急着用那种方法去找你,希望你今晚能和我在一起。”
“哥,生日快乐。”
谢清呈在众多过激言论中选择了一个比较沉稳的:“……你是不是有问题,我生日不是今天。”
贺予却把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他们身后,就是阳台窗外不断绽放的烟花。没有人知道是谁在表白谁,但学生们都因这样绚烂的景色而惊呼出声,纷纷艳叹不已。
“我知道,可我说的是你十三岁那一年战胜了死亡,回到陌雨巷的那一天。”
谢清呈一怔。
贺予接着道:“我特意去问了黎姨,她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却记得你车祸之后出院回来的日子。没有人了解你过去曾经受过多少苦,但我全都记在了心里,没有人在过去和你说一句——谢谢你回来。但我想补给你。”
“我想让你知道,秦慈岩不在了,还有我能够完全地明白你。”
“哥。”不知是外面的烟花声和笑闹声太响了,还是贺予的声音轻下来,他抵着他的额头,握着他的手,对他说,“这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够为你庆祝的生日。我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着许多困难,悬案,危险,但是你瞧,外面还有好看的烟火……你还有我。”
“你不要怪我今天跟着你缠着你……因为我怕连你自己也忘了这一天,而我真的很想对你说这一句——”
“谢清呈,二十年前,谢谢你那么坚强,把一切都挺过来,才让我有机会,能在后来遇到这样的你。”
“……”
谢清呈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荒唐的事情。
但是贺予说这番话的时候无疑是深情又真诚的。
谢清呈很难对这样一种感情发出什么火来。
他这个人,对于自己受的苦难不会太在意,他早就已经是个不怕痛的人了。贺予这样地去抚慰他二十年前的伤痕,他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甚至会觉得很没必要,过去的就过去了,又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生出了一种很不是滋味的感觉——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贺予。
他忽然觉得贺予很可怜,那种可怜感,比当年的李若秋还要重上几分。李若秋当年苦苦追他,追到后来,她成了医院所有人的笑柄,谢清呈便看不下去了,因怜悯而终于愿意把手伸给她——可贺予呢?
贺予是个男人,他不知道贺予这样讨好自己的意义是什么。
因为这是根本就不会有结果的追求。
他已经把答案说的那么明确,贺予却仍然那么执拗地坚持着,就像一个知道自己早就是最后一名的运动员,明明输的那么惨了,还要坚持着跑向终点。
谢清呈在贺予这种近乎幼稚的深情下,心里竟有了些许的窒闷。
“你啊……”
如此无奈的叹息,在贺予听来也是温柔的。
年轻男孩子就是这一点好,你都不用哄他,他自己就能哄着自己。
贺予听着了他这声“你啊”,见不是责备,眼睛便亮了亮,手紧紧地扣住谢清呈的手指,掌心都是汗。
“那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你喜欢吗?”
“……”谢清呈想说废话,我又不是十二岁,当然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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