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从某篇爱情小说里学来的话术,却与主人公该有的温情脉脉没有半点相像,小狐狸就笑得更欢,肩膀都有些发抖,过了好久才缓过来,抬手覆上他两边脸颊,让他转过脸来和自己对视,认真道:“哥,这句话不是这么说的。”
秦殊就配合地问:“那应该怎么说?”
“比如呢,”林芜思索片刻,给他构建了一个有点儿肉麻的情景,“有一天你回到家,一开门就看见一个十层的大蛋糕,旁边放满了鲜花和礼物,还有求婚戒指,感动得热泪盈眶,心想我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准备,实在太辛苦了,忍不住要给我一个爱的抱抱——我就会这样托着你的脸,看着你说,不辛苦的,你喜欢就好。”
说到“爱的抱抱”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出戏,险些笑出来,最后几个字却还是回到戏里,含情脉脉地看着秦殊,眼底晃动着似真似假的经心,将一句再俗套不过的情话说得十足深情。
秦殊看起来没什么反应,或许是因为他构建的情景实在太夸张,到底也没能代入情绪,还因为求婚的主动权被剥夺,生出几分荒唐的不满来,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短促的“吱呀”声,似乎是有人推开门又很快关上了。
“哦,抱歉,打扰你们了,”他转过头,就看见孟麒把门推开一条缝,从缝里不尴不尬地冲他笑,干巴巴地解释,“他们买奶茶去了,我想提前来认认房间……”
罪魁祸首早就松了手,躲回一旁玩三倍速俄罗斯方块去了。
秦殊就神色自若地清了清嗓子,招呼他进来:“你误会了。”
——却也不解释,弄得老实人一头雾水,想问又不好意思,只能满脸欲言又止地坐在一边,摸出手机来缓解尴尬,看清屏幕上的消息才如蒙大赦似的抬起头,扬声问道:“他们到奶茶店了,你俩要喝什么——我说秦殊,沉迷恋爱就算了,你好歹看一眼群消息啊。”
他们的群分两个,一个工作一个闲聊,日常的闲聊群属于“无意义也没必要”的范畴,早和寝室群一样被秦殊屏蔽了,有需要时才会点进去看一眼——秦殊把问题原封不动递给林芜,一边不动声色地拿过手机,将毫无动静的屏幕反扣在桌面上。
“嗯,我想想……就普通的珍珠奶茶吧,去冰三分糖,钱我之后转给你们,谢谢孟学长。”
“不用不用,让秦殊一块儿付了就行——秦殊你呢?”
“和他一样。”
“行,两杯珍珠奶茶……”孟麒低着头打了几个字,三言两语下来,先前他心里那点儿撞破狗粮的尴尬终于散了,语气也正常起来,“对了,刚才你走得早没听说——也是巧了,你前脚走,后脚隔壁屋的会长就来了,说他们新闻部的人不够,问咱们能不能匀两个同意调剂的过去……”
“嗯,然后呢?”秦殊看着他的表情不像生气,心想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冲突。
“我以为闻晚会不情愿来着,毕竟她之前……那样,对吧,”孟麒就抓抓头发,露出个欣慰似的笑来,“结果还没来得及替她拒绝,她居然就先答应了——哎,突然那么懂事,我都有点儿不习惯。”
“是吗,我觉得她一直都很明事理,之前那次也是事出有因。”秦殊抿了一口茶,隔着升腾水雾道。
“那你就不知道了,她也就是在外人面前懂事,私底下……”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孟麒连忙刹了车,正想转移话题,抬头便对上某只小狐狸笑意盈盈的眼睛:“孟学长,难道你不算外人吗?”
“也,也不算吧,”老实人不擅长说谎,被发现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往嘴里塞了块店主赠送的黄豆酥,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就是暑假那会儿刚换届,宋珏——就是她原来的部长,本来和秦殊一样留任成校会副主席的,后来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突然出国了——暑假那会儿我们也有工作嘛,弄公众号啊宣传招生什么的,宋珏一走新宣的主心骨就没了,那小姑娘硬着头皮顶上来,负责那些零零碎碎的工作,估计也是压力太大,有一天晚上就找我倾诉来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找我,我脾气又差又不会安慰人,要找也应该找秦殊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帮着分担了一点工作,那几天几乎是连轴转,秦殊被老师借走了,宋珏那边又有时差,白天联系不上,就陪她一起熬着,熬到半夜六个人一块儿开语音商量——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工作的时候聊天也情有可原,但后来忙完了,讨论组也解散了,连剩下两个副部长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了,她居然还时不时来找我。有时候聊工作,但更多的好像还是跟工作没关系的事,什么暑假去哪儿旅游啊看了什么书之类的……”
“咳,我觉得这样其实不太好,毕竟都是一个组织,上下级的关系,哪有这么聊的,但人家找我又不能不回,不回消息她就闹脾气,也不说,就发些只有我能看见的朋友圈——他们好像上来了,算了算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下次有空再说,我去问问能上菜了没有……!”
林芜就目送他红着一张脸开溜,也不评价,递给秦殊一个“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继续去玩他被打断两次的俄罗斯方块挑战。
“别玩了,好好吃饭,”秦殊像是没听见刚才的那些话,伸手点了点他的手机屏幕,温声道,“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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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家属二十几个人,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中途还补了一轮菜——第二天还是休息日,晚上门禁也迟,平日里爱闹的几个就愈发如鱼得水,吃完又嚷嚷着要去唱歌,说饭桌上滴酒没碰,总要换个地方再补上几杯。
“想去就去吧,别到时候喝醉了就行……”孟麒私底下倒是好说话,活脱脱一个被皮猴儿折腾到心力交瘁的老父亲,撑着额头嘀咕都是大二的人了,过两天就要带自己的小干事,怎么还那么不着调。
于是吃饱喝足又转移阵地,几个不爱热闹的女生自发组了队,说想去逛逛附近一家新开的书店就先走了,剩下全是精力溢出的年轻人,又打了三辆车浩浩荡荡地去KTV。
第31章 聚餐(下)
金毛狐狸交际花的本性在饭桌上显露无疑,一顿饭的功夫就跟同桌人混得熟络,被几个小姑娘簇拥着交流头发保养技巧——尽管他本人对此一窍不通,每天起床头发乱得像金丝鸟窝,但发色实在特别,一来二去就成了观赏品,好脾气地低下头来让人摸,笑得春和景明,看起来乐在其中。
于是打车时候也自然而然地被带走了,留下某位监护人孤苦伶仃,只能和室友兼老搭档结伴。
“年轻真好啊,我都快熬不动了,”孟麒看着后辈结伴远去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沧桑,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又瞥见秦殊的表情,“你也累啦?脸色看着不太好。”
秦殊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以前林芜也玩得开,在国外的时候朋友比现在多得多,去别人家过夜都是常有的事——那时尽管心有芥蒂,他似乎也没那么在意,至少不到心情差到能被人看出来的程度。
怎么越来越容易吃醋了,就像是对情绪的掌控权被人牵走,连带着催生出许多陌生的情绪来。
身边孟麒还念叨着晚上回去早点睡,不然第二天又要起不来,那句“咱俩互相监督”才说到一半,就被秦殊打断了:“对了,我今晚可能不回去。”
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生活规律到能列时间表的工作狂,居然连续两个周末夜不归宿——孟麒迟钝地转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略显茫然地眨了眨眼。
震撼老实人一整年。
然而那双墨玉般的瞳眸中笑意晃动,带着令人动摇的诚恳歉意,清澈得仿佛一眼能看到底,只是被这么看上几秒,就让人全然生不出责难的心思了——仿佛他做什么都该被原谅,做什么都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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