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下叫嚣的凌虐欲对他来说还是很难,尤其是借由饼干味道想起不久前的场景,想起他喜欢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衔别人嘴里的东西,动作看起来专注又熟稔——醋意就不受控制地汹涌起来,让他很想变本加厉地咬下去,让血腥味或者别的什么味道弥漫开来,取代令人厌烦的饼干棒的余味。
但他还是忍住了,选择用他理解的温柔方式去对待怀里的人,温温柔柔地截断他的退路、剥夺他的自由,温温柔柔地弄疼他。
以前他总觉得亲吻是件很无聊的事,无意义的唾液交换行为,直到现在这种想法也不见得改变多少,但对方是林芜,无意义的行为也就被赋予了些许意义——譬如小孩在接吻过程中暴露出些许平时少见的依赖与脆弱,那种易碎感让他觉得很可爱,就开始产生陌生的珍惜欲或是保护欲,而不是真的彻底弄碎。
这些冲动与他心底晦暗的欲念是同源的——可是归根结底,爱与侵占也是同源的。
林芜被他亲得快要缺氧,呼吸都在发颤,潮湿又断续的气声吐出来,很轻很轻地叫他哥哥,有些烫的手指缠上来,在他手背上无意义地抚摸抓挠,又舍不得用力,抓挠的动作就更像调情。
秦殊好脾气地应他,吮吻他舌尖的方式像含住一块薄荷糖,又捉住他作乱的手,将他指间那些繁琐的装饰戒一点一点取下来,然后是腕上的手表和檀木珠串,动作细致却不容置疑,外物的剥离感几乎让他产生正在被脱下衣物的恍惚错觉,被碰过的地方就无可救药地烫起来,像秦殊在他指间腕间烙了一圈圈无形的枷,取代了那些无机质的装饰品。
耳垂第二次被捏住的时候他抖了一下,隐约意识到他哥要做什么,却丝毫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冰凉的指尖就顺着他耳廓缓缓揉上去,像什么山雨欲来的安抚,让他本就发热的耳朵烫得快要烧起来。
也不只是耳朵,他觉得自己像摊开在伏夏里,哪里都是烫的,生理反应也藏不住,只能不得章法地去蹭秦殊的大腿,试图换取一点纾解——或是救赎。
但秦殊对他的暗示置若罔闻,只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耳垂,下一秒硬质的耳钉被强行拔出,耳堵就掉进他衣领里,温热的,像一颗悄然坠下的浑浊泪珠。
有点儿疼,更多的是抽离带来的荒唐的无助感,让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本能地想贴进秦殊怀里——于是缱绻的吻就从唇间转移到耳垂上,安抚似的含住舔舐。
“哥,哥哥……”秦殊好像把说话的自由还给了他,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张嘴溢出的就是呜咽,还有断断续续的求饶。
这种感觉好奇怪,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秦殊只是摘下他的装饰,吻他耳朵的方式也温柔又细致,与风月毫不相干——可他牵着对方的衣角,被青年身上好闻的洗衣液味道完完全全裹起来,就还是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他们在无人的楼梯间拐角偷欢的错觉。
他在荒诞的错觉里很不合时宜地想,好像最开始有什么目的来着……
——是什么呢,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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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堂风掠过的时候秦殊终于放开他,轻轻捏着他后颈帮他顺气——这个人肯定察觉了他生理上其他的异样,却还是装作没发现,把那一串丁零当啷的装饰放回他手里,想了想又着手替他戴上,从手表到珠串再到戒指,最后只剩下那枚小小的宝石质耳钉留在他掌心,映出一点幽暗的光,像快要熄灭的星星。
林芜看着那枚被他捂热的小东西,没头没尾地轻声问:“哥,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他腿软得站不住,只好顺着墙根坐下来,屈起膝盖让某个部位不那么难受,下巴就自然而然地搁在膝盖上,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向秦殊。
秦殊在他身边坐下,从被他们冷落已久的饼干棒里抽出一根,投喂小动物似的喂给他,话音比平时低一些,泛着淡淡的懒倦:“发现什么?”
“我是故意……惹你吃醋的。”含着东西说话的感觉有点儿别扭,就显得少年拖长的尾音像撒娇。
“又不是第一次了,”声控灯被两人的说话声点亮,让他能清楚看见秦殊眉梢微抬,有些无奈似的,“但也情有可原,毕竟是游戏。”
林芜将那根Pocky咬碎咽下去,觉得自己像吞下了一声叹息——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他哥表现出的阴暗情绪并不是本性显露,不是卸下了面具,而是逢场作戏般换上另一张,以一种较为温和的方式来迎合他的喜好。
也是,他哥又不是机器人,思维也不是非黑即白的,又哪里会像他设想的那样,一被他挑衅就吃醋,乖乖显出不示人的本性来,以供他对症下药——何况他其实并不知道如何去对症下药。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儿挫败,像自以为拿了给予者的剧本,到头来却发现还是被当成胡闹的小孩子,自始至终都是他哥在对他予取予求。
可他看着秦殊沉黑的眼睛,看着那惯常清冷的瞳眸像春水初融般有了温度,那点微妙的挫败感带来的委屈就怎么也升不起来了。
回到成年人的境地里想一想,秦殊在他面前戴上面具,或许也并非是对他有所保留——而是为了保护他。
至于他是否需要这样的保护……这个问题就像有人问他“秦殊是否需要被人为地卸下面具再予以补偿”一样,本身就是薛定谔的箱子,平衡打破殖前谁也不会知道答案。
“也不全是故意的嘛,”沉默良久,他还是觉得该自证清白,至少在这个问题上不让对方觉得他是个撒泼讨宠的小孩子,再回到那个兄友弟恭的怪圈里,“哥,我真的没有那么幼稚了。”
秦殊“嗯”了一声,等他的下文。
欲念被挫败感浇灭了,林芜后知后觉地觉出冷来,就挪到秦殊身边,换了个小时候常用的、正面相对的姿势坐在他一条腿上——膝盖还是跪在他下一级的台阶上,借了一半的力,让他不用伸手去搂他哥的脖子,能略微分开些距离“面对面”地说话。
“因为啊……我今天不是满课么,午休的时候被学姐带去采访老师,晚上又要来开会,就觉得有点儿累,”他抬手摸了摸秦殊的脸颊,轻声问道,“哥,你呢,会累吗?”
他没给秦殊否认的机会,认定了对方说不累也是假的,又自顾自说下去:“我觉得你会,你还要好好听课,还要陪我,肯定比我累……但我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有时候就觉得你像戴了面具,才总是一副不会累也不会生气的模样。”
“我想把你的面具摘下来……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逻辑好荒唐,像个脱了人衣服又没想过怎么负责的渣男。
可秦殊的反应比他想象中更严肃,关注的似乎并不是他负责与否的问题,只是略微皱起眉,安静地垂眸望着他。
良久,青年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头没尾地问:“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他不仅是爱人的方式不可见光,连惯常的处事方式都是假的。
林芜一怔,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下意识辩解道:“只是打个比方嘛,又不是真的面具……”
之后的话被秦殊竖起的食指点停了——青年看着他,用一种介于无奈和苦恼之间的语气说:“小芜,你说谎的时候语速会变快……很多时候我对你没想那么多,也不是所谓的面具,你不用说谎。”
林芜嘴唇微抿,心想这也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话题,他说谎纯粹是出于听人墙角的心虚,清了清嗓子才如实交代:“就是那天……你和那位Lucie学姐——是叫Lucie吗——分手的时候,那天晚上我没带钥匙,只能去找你,不小心听到你们吵架了……咳,在院子里嘛,她的声音又很响,我也不是故意的。”
“叫Licile。”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秦殊松了口气,“听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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