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下一秒钟,他的耳畔响起了戎骁稳健的声音,“这是你自己说的。”
压根就听不出来半点虚弱的感觉,云子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没出口的声音就僵硬在了喉头……
“这眼泪留着八十年以后哭。”戎骁抬起穿戴者作战指套的手,擦了擦他的眼角,扯开了自己的领口,示意他看,笑了一下,“我穿着防弹衣。”
云子安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气沉丹田发出一声怒吼,“滚你妈——!”
苦情戏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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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骁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脸上赫然是个通红的巴掌印,然而看起来不仅不生气,还颇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似乎是想要云子安再在他另一边脸上扇一个,好来个左右对称。
他从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面朝着几十米外的灌木丛,忽然一嗓子喊出来,“Peace will prevail!”
只听刷刷的几声,灌木丛中忽然站起了三个人影,各个都穿着吉利服,比野人还他妈野人,就仿佛是欢呼一样高喊着,“Peace will prevail!”
这突然出现的大活人,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压根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为首的那个人一把摘掉了脑袋上的头盔,露出了明艳动人的一张西方面孔,朝着戎骁张开了大大的怀抱,呲牙笑起来,“骁!”
戎骁走上前去同他拥抱,“亚尔林。”
他又同另外的两人碰了碰额头,“迈科,琼斯。”
在方才子弹射入地面的时候他就听出来了,这压根就是空包弹,根本没有火药,瞬间就判断出来,到底是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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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戎骁与那三个“野人”拥抱,抱起机器准备逃命的工作人员,迟钝了几秒钟,又缓缓把机器放回了原位。
“没事儿了吧……”宗子仁尚且还惊魂未定,抱着自己八千块租来的航拍器,不敢放心,“不用跑了吧?”
“导演。”戎骁带着三个人来到他面前,“这是我原来的队友。他们是来找我的,只是出场方式有点特别,不用担心。”
亚尔林作为曾经的队长,性格最活络豪爽,伸手握住了宗子仁的手,用自己半英文半中文,蹩脚地表达道,“我们听说这里来了一个摄影团队,正在进行一个大制作,骁还参与其中,所以来看看!”
“Tha
k you!”宗子仁万万没想到自己拍个电影,竟然还有外国人来捧场,大喜过望,“Tha
k you very much!”
戎骁在中间充当翻译,参与着聊了几句,而后朝着篝火的方向看去,却不见了云子安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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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瞳孔骤然一缩,环视了一圈场内,只看到了个高瘦的身影在帐篷门口一晃而过,他刚准备追过去,却忽然被人从后勒住了肩膀。
“骁!”亚尔林一头棕褐色的卷发闪动着光泽,几乎趴在他的后背上,简直把开心写在脸上,“我们也要来当顾问!”
“随你们。”戎骁把他的胳膊给掀开,想要去找云子安,“自己跟导演商量。”
“我们大老远来看你!”亚尔林相当不满意,“你好歹热情一点!”
“老子的热情不是对你们。”戎骁用英文骂了一声,“别对我动手动脚。”
亚尔林还就来劲了,“你浑身上下哪里我没看过!上次你大腿动脉被打穿了,是我给你包扎的!我他妈连你下面多大,有几根毛都一清二楚!”
戎骁就没见过这样的猪队友,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几乎憋不住,“你他妈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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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亚尔林一掀,匆匆往营帐区走,亚尔林刚要追上去,就被人拽住,“队长。”
迈科是个身高体壮尼格罗人,用作战手势给亚尔林比划了一下,“有情况。”
亚尔林几乎是秒懂,同样用作战手势跟他交流,“目标明确?”
迈科点点头,再次比划,“不能贸然行动,要制定作战计划。”
亚尔林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示意:“明白。”
他们比比划划,谁也不说话,宗子仁在一旁看的一头雾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转头去跟副导演小声用中文嘀咕,“聋哑人?”
副导演也看不明白,耸耸肩,“不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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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仁拿起了一瓶啤酒,凑上去,拍了拍亚尔斯的肩膀,做了一个仰头喝水的动作,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远古猿类大概就是这样交流,亚尔斯接过了啤酒,刚想要说点什么,这个时候就看宗子仁又连忙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胸口比了一个大大的心,而后就转身走掉了。
亚尔斯简直是一头雾水看向了迈科,“他为什么不说话?”
迈科觉得自己很懂,“可能是中国人的含蓄。”
“那他是什么意思?”亚尔斯看了看手中的啤酒,“他是在说喝了我的酒,就是我的人么?”
迈科沉默了几秒钟,看向了站在一边一直不吭声的琼斯,把这个皮球踢给他,“你说。”
琼斯一向话少,只有狙击的时候才狠,连眼皮都懒得睁,“应该是请你喝酒。”
亚尔斯忽然发问,“那用中文应该怎么表示感谢?”
迈科想了想,“骁好像教过,用中文表达的话,大概是……‘卧槽’?”
而另一旁的副导演拍着宗子仁的肩膀夸赞道,“导演,你真绝啊,连外国友人都能搞定!”
宗子仁还不等自夸,这个时候就听见耳边炸响惊雷一样的,“卧槽!”
亚尔斯高举着手中的啤酒瓶,开心地向他致意,并大喊了一声,“卧槽!”
宗子仁:“……”
副导演:“……”
懂了,又好像没完全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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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异国口音的“卧槽”响亮地传遍了整个营地,不仅让全体工作人员懵逼,也让站在营帐区门口的戎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实在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跟这样的傻der,在一起出生入死了三年。
他抬手掀起了营帐门口的帘子,探进去半个身子,试探着喊了一声,“爰爰?”
帐篷顶部只吊着一个简易的白炽灯泡,飞蛾噼里啪啦地围绕着滚烫的钨丝,光线并没有多明亮,云子安站在床前更换衣服,正脱到一半,体恤衫挂在手肘上,露出了瘦削紧致的上半身来。
他回头沉默地看了一眼戎骁,并没有什么搭理的意思,一抬手将衣服套上,拿起个盆儿和牙刷,从他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去洗漱了。
戎骁赶紧又跟上,急于解释清楚,“爰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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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一声,云子安将手中的铁皮盆摔在地面上,瞪了戎骁一眼,拧开了营地后头的水龙头,接了一杯水,蹲在地上开始刷牙。
“他们是我的战友。”戎骁挠了挠自己毛寸的脑袋,也不知道亚尔斯他们能这么虎逼,“我也没想到……”
云子安听了不由得哼笑了一声,满嘴泡沫地看向他,视线移动到了他包裹在迷彩裤里的下半身,“连你家伙有几根毛都知道,不是一般战友吧?”
“这……”戎骁的瞳孔微微放大,没想到云子安连这个都听到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是,你听我……”
云子安仰头喝了一口水,呜噜呜噜涮了涮口腔,而后“呸”的一声吐在了戎骁的鞋面上,草草洗了一把脸,又拎着盆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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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起帘子回到了营帐里,放下了手中的铁皮盆,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脚后跟,刚刚就出去那么几分钟,就被不知道什么虫子给咬了,又痛又痒。
云子安打开了行李箱,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蚊虫叮咬的药膏,正在翻找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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