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宴川这才想起来查看邮箱,发现Beacher在凌晨四点就给他发过一封信,大概是他的技术活干得太疲累,发完邮件就昏睡了过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在微信上和他联系。
余宴川对着邮件标题愣了一会儿,没有点开。
B也是累糊涂了,直接在标题上打出了邮件内的内容简述:“我终于窃出来了那位私人医生的出诊记录,你先看着吧,其……”
后半段的字被折叠,从首页无法查看。
余宴川喝了一口温水,把电脑留给了谭栩:“你帮我看。”
“什么?”谭栩没有反应过来,“你不看吗?”
“我去做早饭。”余宴川按着太阳穴,心情又回到了昨日那种漫无边际的麻木,“我整理一下心态,你先看吧。”
其实没什么心态可整理,余宴川这两天就连做梦都是一片沧桑的荒原,他第一次放任自己听天由命,情愿被命运的洪流推着走。
他煎了两个鸡蛋,又拿了一些速冻的培根和香肠出来,在装盘时瞥了眼客厅,谭栩仍然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神色凝重地抱着电脑。
余宴川八百年不灵验一次的第六感出现,带来了一丝不妙的直觉。
他把盘子端到餐桌上,往谭栩面前推了一份:“概括一下?”
谭栩迟疑一下:“不太好概括。”
“那我现在的精神状态能接受吗?”余宴川换了一种问法。
谭栩认真盯了他一会儿,才说:“不太能。”
刚刚煎好的培根仍在滋滋冒着油,香气飘出来,却仍然没能将客厅中冰冷的氛围解冻半分。
余宴川心一横:“你说吧。”
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要么压根没有双胞胎的存在,要么他确然就是林予的哥哥,两种可能性他都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林予的母亲叫林晓茜,怀孕那年二十六岁,怀的的确是双胞胎,几次产检都显示是双胞胎。”
余宴川高悬的心下落半分,他喝了一口牛奶。
但谭栩说:“但是只生出来了一个,另一个孩子早夭了。”
余宴川猛然顿住。
“双胎输血综合征。”谭栩轻声说,“另一个在宫内就没了,林晓茜只生了林予一个孩子出来。”
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余宴川动作机械地切开盘子里的鸡蛋,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予没有双胞胎哥哥,他们所有人都想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为什么会这样?
“妈妈说你被爸爸带回安城了,她不许我联系你,也不许我联系爸爸。”
这是七岁的林予写下的第一封信里的内容。
就连林予也被困在了骗局中,所以是……林晓茜,是林晓茜告诉林予,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让林予以后去争抢家产,还是为了给林予一个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余宴川想不下去了:“我死了算了。”
“你要不要看一看?”谭栩拍了拍手边的电脑,“林晓茜……怀孕这段时间,治疗得很苦。”
余宴川拿过电脑,浏览着邮件中的扫描图,专业名词和B超报告他看不懂,但诊断和治疗方案都写得直白明了。
他只是看着文字就感到难言的苦楚和疼痛。
其中一条在诊断中明确写着胎儿存活率只有百分之八十不到,但林晓茜仍然坚持要保住一个。
“即便要忍受长达几个月的治疗也要把孩子生下来。”余宴川有些胸闷,“这些事情林予都知道吗?”
谭栩替他把盘子里的香肠切好,又拧了一些黑胡椒粉末上去:“应该不知道。”
这几份冰冷的报告单的字里行间所侧写出的林晓茜,与林予在邮件中勾勒出的母亲形象截然不同。
“她在林予高二那年病逝了,是为什么?”
谭栩摇了摇头:“这里面没有那部分的内容。”
牛奶已经放凉了,余宴川若无所觉地喝着,极力梳理了一番目前已知的全部内容。
林晓茜骗了林予,鉴于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尚且无从得知,这份欺骗的原因只能去问林予本人了。
但这件事又不能真的让林予知道。
不管林晓茜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清楚“哥哥”在林予心里的分量。
一个能够撑着他生活下去的希望。
林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余宴川也没有打碎别人幻想的爱好。
谭栩切了一半煎鸡蛋,递到余宴川的面前。
余宴川咬了一口,手里忙着给B发消息。
他想问问除了这几页外是否还有其余就诊记录,也想问林予的新邮箱的破解进度。
他非常急切地想知道在最后那一年里,林予都和余长羽说了些什么。
“别着急,把饭吃了。”谭栩又强行塞了半块煎鸡蛋来,“我调用谭鸣的权限,查了余兴海二十四年前的行程,他几乎整个半年都在曼城出差,应该是陪着林晓茜治疗的,你的生日也应该没有作假,你们不是同年生。”
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良心。
“你……能接受现在的所有信息了吧?”他突然问。
余宴川心里再次咯噔一声:“怎么,又有新线索?”
“不算新线索。”谭栩这次干脆坐到了他的身边,覆上他按着鼠标的手,打开了之前他画的思维导图,“我一落地就想跟你说了,但是当时局势太混乱,现在终于清晰一些,跟你讲了比较好理解。”
余宴川气极反笑:“现在的局势清晰吗?”
谭栩说:“听我说完就清晰了。”
余宴川的大脑彻底停止了工作,他向后一靠:“你说吧。”
鼠标在思维导图的几个问号上转了转,谭栩说:“其实现在的疑问基本都迎刃而解了,林予没有双胞胎哥哥,只是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误会而已。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余长羽为什么要冒充你和林予对话,对吧?”
“对。”余宴川说。
谭栩盯着他,凑上前亲了亲他的脖子,才说:“你有没有仔细看过那几封邮件?”
“还没有。”
谭栩将邮件扫描图打开,直接圈了几个细节部分出来:“我早上起来仔细看了一遍……”
“早上?”余宴川完全不知道谭栩什么时候醒了,打断他,“你起床怎么没喊我?”
谭栩被他一打岔,思路有点接不上:“我生物钟……你先听我说,你看这里。”
他用下划线指出来信里的几句话。
“你看余长羽描写的自己,勤奋好学阳光少年,不爱运动痛恨甜点,还有这几个着重提到的样貌特征。”
余宴川在看到第一处时就隐约猜到了谭栩的弦外之音,他的手指骤然收紧,几乎要将装着牛奶的玻璃杯捏碎。
“这些描述,不是你,也不是余长羽吧。”谭栩说,“这他妈是我,余长羽在邮件里塑造出来的这个人,其实是我。”
太多顿悟和恍然挤在一起,千头万绪挑不出个第一第二来,余宴川在无数个震惊和醍醐灌顶里,选出了最想问的一个问题:“我那个时候认识你?余长羽也不认识吧,顶多知道有谭家小少爷的存在。”
谭栩看着他的眼睛:“知道存在就够了,我是小辈里,唯一一个和林予年龄差不多大的人。”
第38章 你好
谭栩靠得太近,余宴川与他对视着,在混乱的思绪里有些走神。
“你别盯着我看。”他抬手把谭栩推远一些,“我没法集中注意力。”
谭栩恨铁不成钢地再次凑过来,强硬地扳过他的脸:“我在跟你聊正事,你都不吃惊吗?”
“挺吃惊的。”余宴川实话实说,他此时除了这四个字,也确实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但是你再看这段啊,‘我上个星期去参加了画展,我的画被展出了,下次给你拍照片’,这个写的也不是我。”谭栩的手指点在屏幕上,画出了一个圈,“我们之间没有人喜欢画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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