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眼睛看到的背影告诉他,齐弩良真的跟着一个女人上了楼。
在店里有人注意到他时,他转身飞快跑掉了。片刻后,他又悄悄回到这家店外,抬头看楼上亮起灯的窗。
那粉紫色的灯光摇曳,像在一起摇曳的两个人。周围更多的声音传来,还有女人的哭泣。但那个窗户里却静悄悄的,他什么也听不到。
大脑一片空白,心像是死了,所有情感完全丧失,只有理智还在发出声音——
齐弩良是个正常男人,无论心理还是生理,他都需要女人。他拒绝想跟他好的女人,可能只是不想承担那份责任,或者不想被感情关系束缚,但这并不意味他能和男人在一起,能不需要女人。
这才是他眼见的真实,而非那些自以为是的妄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窗口的灯熄灭。
蒋彧走远了一些,又缩回暗处,等着齐弩良出来。等了很久,人都没有出来。蒋彧就知道,他是包了夜。
他转身开始跑,一直跑,全无方向,跑得飞快。夏季潮湿的夜风灌进他的眼睛、耳朵和张开的嘴。他空荡荡的心被这潮湿夜风灌满,也像一个冰冷沉重无法起飞的气球。直到精疲力尽,在一家便利店门前瘫倒。
他躺在地上仰天喘息,休息一阵,爬起来去店里买了瓶水,在结账时看到柜台的黄山,也买了一包。
他又原路返回,站在刚刚站过得位置,抽了人生第一根烟。
将呛人又刺激的烟雾咽下,他开始咳嗽,呛得涕泪横流。
在撒了一地烟头,天也蒙蒙亮时,齐弩良才从店门里出来。在回家的路上吃了个早餐,回到小院开上车,出车去了。
两月时间,齐弩良去了同一家发廊三次,三次都是找的同一个女人,三次也都是包夜。
在开学离开广东的前一天,在确定齐弩良夜晚收车后再没出来,蒋彧也去了那家发廊。
玻璃门上“蒙娜丽莎”四个字已经有些脱胶,门里拉了一层镂空的帘子,一眼看不太真切,影影绰绰,只能看见几个人影。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蒋彧站在门口,也不太知道该怎么进去,该用什么样的开场白。
半掩的玻璃门“哗”一声拉开,一张半老徐娘的脸探出来,先给了他一个讨好的笑:“哟,小帅哥,在门外能看见啥,进来看啊,我们姑娘都可漂亮。”
疑是妈妈桑的女人说着话伸手拉他。蒋彧往后撤了撤,没让她碰上,但跟着进了门。
楼下坐着两女孩,妈妈桑指着她们给蒋彧介绍:“这是婷婷,这是依依。”
两姑娘异口同声喊了声“老板好”。
“都是温柔听话的,你看喜欢哪个?”
蒋彧的目光落到谁脸上时,谁就冲他笑。等他目光挪走,那笑也马上收了,只留一脸麻木。
见客人不说话,妈妈桑很会看脸色,马上又提议:“看你年轻,我们这也新来一个年轻姑娘,十八九岁,刚毕业的,你等会儿,我去给你叫。”
“那个黑直发的呢?”
妈妈桑眼珠一转,立马知道他说的谁,但面露难色:“你说玲玲?她这会儿正有客人呢。”又冲他谄媚地笑着,“你要是喜欢玲玲那种姐姐类型,也有另外的,我叫下来给你挑,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不用了,就要她。”
妈妈桑那双眼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一见这小年轻就猜他是个雏,怕是专门来开荤的。但看他要求这要求那,又不像第一次,第一次没这么难伺候。既然客人开了口,也只好说:“那你得等一会儿。”
“等多久?”
妈妈桑噗嗤一笑:“小帅哥,这也不是我说了能算的是吧。我们这儿有的是比玲玲漂亮的姑娘,你要不再选选?”
“不用,我等她。”
妈妈桑有点无语,还是把沙发收拾了一下,让他坐下等。
倒也没等多久,大约十几分钟,一个穿花衬衫戴金链子的胖男人从楼上下来,几乎把楼道给填满了。这人离开,妈妈桑就上了楼,不多会儿把叫玲玲的女人带了下来,扔下一句“你的客人,好好照顾”就走了。
玲玲看见面前年轻帅气的男孩时,显然十分吃惊,转头问:“我不认识他啊,是找我的?”
第一次清楚见到齐弩良每次点的女人的正脸,蒋彧有点失望。
长相和漂亮不沾边,浓妆掩得住脸上的细纹却掩不住脖子上的,只有一对大胸脯颤巍巍,丰富的脂肪满溢到了腰上,紧身短衣勒出一圈凸起的肉。浑身上下,只有那头黑直的头发,算得上漂亮。
每次他从门外看到的,也就是那头头发。现在倒是知道齐弩良为什么总找她,听口音她老家应该也是洪城附近的人。
蒋彧站起来:“是的,我找你。”
玲玲有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说:“那你跟我来吧。”
第131章 无趣的人
楼上是一排隔间,有的隔间门关着,里边发出一些旖旎的呻吟声。
玲玲把他带进其中一间,大概只有四五平米,占据视线最多的就是那张床。在粉紫色的灯光下,看不出那床是干净还是脏。
玲玲把房门关上,没有妈妈桑看着,面对这么个青涩的小年轻,她也懒得做小伏低,公事公办地问:“你想做什么项目,手的,口的,波推,还是全套?其他太奇怪的花样,我们这种小店没有哈。”
“全套多少钱?”
“二百五。不过我提前说好,全套是你射了就结束,不是每样轮一遍。”
“包夜多少钱?”
玲玲挑眉毛:“包夜六百。陪你一整晚,但只能做三次。”她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接着她诧异看到,这小帅哥直接掏了八百元给她,然后跟她说:“我不需要你做别的,我想听你讲故事。”
“讲故事?讲什么故事?”玲玲看着他递过来的钱迟疑。
蒋彧率先在那张被灯光打得紫红的床上坐下:“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个大四学生,马上要写毕业论文,我准备写性工作者和嫖娼男性这个主题,所以想听讲讲从业以来遇到的有意思或者比较典型的人和事。”
刚刚还在玲玲脸上的自信和熟练全没了,她表情十分茫然,还有点惊慌。
“什,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讲一讲你遇到的你觉得有意思的嫖客。”
“为什么要讲他们?”
“我刚已经说了,这是我研究的论文课题。”
蒋彧有点不耐烦。他也想过直接问,但他肯定下次齐弩良再来找她,她一定无法帮自己保守秘密,而齐弩良也很容易猜到是他。所以想了这么个迂回的办法。
可是这对于玲玲来说,实在很难理解:“为什么要研究那些嫖客?那些人有什么好研究的?”
“研究他们有一定社会意义和价值。”
“他们有屁的个意义和价值。”
“……你不用管这些,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好了。不需要一整晚,这八百元钱,算给你的劳务费。”
说到钱,这又回到了玲玲熟悉的领域。但她仍然有点迟疑:“我不知道能不能说客人的事,我得先去问下小妈。”
蒋彧拉住她:“你不用说名字,谁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他们。要是你去问人,他们就知道我给了你八百元,你都得拿出来和他们分成了。”
玲玲一笑,坐了下来:“你小子懂的还挺多。行吧,你想让我讲什么?”说着她从屁兜里掏出烟盒,点上一支。又把烟盒对着蒋彧,蒋彧摆手。
“说一些你印象比较深的嫖客。”他觉得齐弩良一定是让人印象深刻的类型。
“印象比较深的啊……”玲玲深吸一口烟,“以前遇到一个,他说他爸是市长……诶,你怎么没拿纸和笔?我们这儿可没有,你要不要先出去买?……要是楼下碰到小妈,你就说你用不惯我们这的套。”
“不用,我可以直接录音。”蒋彧打开手机录音,装模作样对着女人,“不用讲市长儿子,因为多半是假的,市长儿子不会来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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