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很诚恳,李玄不置可否,明白他一开始肯定在想别的事情,见他不想讲,也不再追究:“你就胡扯憋着吧。”又问他:“你采访在周几?”
“周一。”盛敏说,“你有事吗?”
事情还真是有。他答应了李明格周一要回去一趟,但那已经是车祸前的事了。眼下的情况,让盛敏替他上课倒是容易,让盛敏替他回李家去……李玄想想觉得算了,还不如先找个理由拖一拖。
他很快拿定了主意:“没事,可以去。”
盛敏颔首,想起朱周要请假的事还没和李玄说,只是没有提朱周说的老板,一面告诉他,又把那个平安符拿出来递给李玄。
“哦,你就答应了。”
“你又不是苛刻的人。”盛敏拿他的话堵他。
李玄斜他一眼,盛敏打量他神色:“那要不,我到时候替你找个人顶两天......”
“请就请吧。”李玄又笑了,“没事。”
前头是个幼儿园,遇上学生下午上课,老师领着一队学生过马路,李玄在斑马线前头停下车等他们过去。顺手把平安符挂在了后视镜上,阳光落在金线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亮。
“要不要去看看?”盛敏心念一动。
“哪儿?”
“庙里。在城北的山上,以前也听人说过,据说很灵。”盛敏说,“去求支签?算算咱们什么时候能换回去?……就当散心也好。”
他说到后头声音低下去,自己也觉得好笑。圈子里迷信的人不少,连养小鬼的,他也不是没见过。盛敏其实并没有多么笃信鬼神之说,但是灵魂互换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实在也觉得离谱,不管让谁听,都可以归到怪力乱神里头。
“我不信这些。”李玄果然说。
按科学的解释,所谓的灵魂或许是生物磁场,很难讲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他和盛敏互换,温度,湿度,地磁场,甚至他们自身的各项身体指标,或许在这其中都有影响。
李玄这些天,也抽空查了不少资料,物理,生物,还有几篇天文学。只是这种连到底存在与否都得画上问号的事,他再聪明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找到谜底。
尽管不想承认,唯一能做的,的确只有等,幸好等待和忍耐,是他一贯擅长的事情。
“你想去?”李玄想想又问。
盛敏看出他不感兴趣:“谈不上,就是这么一说。”
李玄于是没说话了,前头小朋友一面过马路还嬉戏打闹,老师忙着制止,队列又长,短短一段路,两三分钟都没过完。
李玄掏出手机来回了条信息,又顺手转了两千给盛敏。
“你不用转给我的。”盛敏蹙眉,“我和你说,是怕以后咱们换回来了,朱周万一提起你不知道,他今天推了好久才收。”
“因为你给多了。”李玄低头打字,语气有点无奈,“普通人家,又不熟的关系。正常随个礼,就两百,五百的,你翻了十倍,他肯定会推啊。”
“这样……”盛敏愣了愣,“平时……我……”
“你在娱乐圈的那一套不适用,你做艺人又还挺红大概是开销大。”李玄收了手机,闲闲地敲着方向盘,“你出道以前呢?亲戚朋友来往送礼大概是个什么样子总不会不知道吧。”
前方斑马线终于空出来,李玄发动了车。盛敏沉默了好一阵才说:“我们家以前没有亲戚往来。”
“嗯?”
盛敏顿了一顿:“小时候家里欠债,我和你说过的。能借的都借了,不会有亲戚想往来。更没有什么朋友。”
他语气十分平静,李玄却不免侧目看他。盛敏在他长久的注视中,几乎要不自在起来,懊恼自己何必多此一举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陈述一个事实。”
李玄皱眉喉结动了动,又没说话。可他还在看他,盛敏无声叹了口气,半晌略显疲惫挤出一句:“是你要问的。”说罢觉得李玄的目光简直到了难以忍耐的地步,偏过身:“我有点困,睡一会儿。”
李玄默默地挪开了视线。
盛敏一开始不过假寐,但昨晚本来睡得就少。李玄把车内的温度又调高了一点,换了一首很舒缓的老歌,有个温柔的女声在唱,我们该何去何从,这不是我预定要去的地方……他渐渐被睡意淹没了。
这一觉睡得不沉,依稀能感觉到车仿佛开出了市区,城市的嘈杂声都被远远地抛下,似乎又是在上山,有葱郁的树木枝条从车顶拂过。他想问李玄这是哪里?却睁不开眼睛,又疑心自己是在梦中,等终于从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挣脱出来,首先闻到的却是浓郁的沉水香气。
已经是傍晚了,正值夏天,倒还没有黑。夕阳落在山边一角,炫目的余晖让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也给盘膝坐在车前盖的李玄周身度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色。
他在写程序,手指敲击间发出规律的声响。
“李玄。”盛敏看了一会儿才叫他。后者回过头,从车上跳下去,很快地走到旁边,“终于醒了,你再不醒,就要关门了。”
他眉头半拧,话这样说,语气倒算不上烦躁。盛敏把半开的车窗全放下去,看见牌匾上的大光明寺:“不是说不来?”
李玄极其自然道:“你不是想来?”
盛敏刚醒,脑子还有点迷糊,摇头:“没有很想。”
“又不麻烦,只有一点想也可以。你不要老是瞻前顾后的,累不累。”李玄终于不耐烦起来,伸手拉开车门,半弯下腰去准备直接把盛敏的安全带解开,刚要碰到指间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快下车。”他咳嗽一声,“一会儿真关门了。”
毕竟晚了,再灵验的寺庙,也没有多少香客。
满院的柏树和桢楠长得极高,越往里走,沉水气味愈发浓郁,把树木的味道都掩盖过去,耳边间或传来木鱼声,又夹着鸟啼,反倒更觉得冷清。
盛敏说求签,大半还是兴起,不过已经来了,也未尝不可一试。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求签,过程异乎寻常的顺利。得了签,又掷杯筊,连三圣杯。把竹签交给一旁的小和尚,对方很快为他取来签纸。上面四句似是而非的诗文,写的是星相,启明星。签纸一角小小的两个字标注着中签。
庙里的解签人还没有离开,是位慈眉善目的女居士。
“是问什么?”她看过签纸。
“问……”盛敏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概括现在的处境,斟酌道,“问前程。”
这实在也是个很含糊的说法,过于宽泛,姻缘,仕途,身体康健,平安与否都在此列。女居士于是换了个问题:“你求签的时候在想什么?”
想什么……盛敏垂眸看着桌上的签纸......他在想一个人。
“先生?”他良久不语,居士轻声提醒他。
“不好意思。”盛敏突兀地站起身,收起签纸,“我不解了。”
他慷慨地把身上剩余所有的钱都捐了香油钱,沿着来路返回。
李玄根本没有进大殿,一直在殿门外等他。绕过莲叶亭亭的池塘,李玄的身影在隐隐错错的树木之后。
盛敏停住了脚步,他没有看李玄,抬头看向半明半暗的天幕中,遥遥闪烁的长庚。
掌心的汗浸湿了签纸的一角。
启明和长庚从来都是同一颗星星,日落时分的那一颗,也就是黎明将至的那一颗。
盛敏站在原地,李玄或许是看见他了,从树木后走了过来。撞钟声至东侧的钟楼响起,久久不绝。
晚风吹起李玄衣衫的一角,盛敏记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了。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
第24章 闹剧
盛敏并没有告诉李玄这件事,只是把那张签纸细致地收了起来。在回去的路上,下单了早上看中的那张床。
同城速运,他忘记选送达时间了,商家默认尽快,第二天送到的时候,天色都没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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