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有化妆师问时熠的意见。
“比如说,”见他一时半会想不出来,Cavey自己先说了,手捏着化妆刷,修长手指比作手.枪指向时熠:“受伤的、等人领回家的小狗。”
……
时熠的拍摄进行了一整天,除了封面,他还需要拍摄内页。
摄影师选取的都是外景,在看到时熠不同以往的妆造时,摄影师忽然生出了灵感,说想要夜幕降临时的镜头。
因为不能人为制造黑夜,只能够等待天真的自己变黑。
时熠让需要赶高铁的小张先回去了,他可以随便坐某个人的车走,只要到宿舍附近再放下他就行。
没想到是姗姗来迟的欧阳琛,提出说时熠可以坐自己的车走。
自从青春运动会,网上有不少通稿传他们关系不好,时熠估摸着,欧阳琛应该是想借这个机会,营造出一种他们关系其实没问题的假象。
于是傍晚七点,当所有人结束拍摄,时熠竟然真的坐上了欧阳琛的保姆车。
与其说是保姆车,其实更像个巨大豪华的房车,就和电视剧里的一样浮夸,车内装饰得就像卧室,后座甚至有可以睡觉的床,估计是方便这位“少爷”在路上睡得舒适。
“不必羡慕,都是我用自己家的钱置办的。”欧阳琛不可一世道,但语气里的炫耀味儿依然掩不住。
反正他的阔气无需遮掩,“有钱的小少爷”本身就是他的人设。
“挺好。”时熠态度温和地说,“冬天起床很难,我平时也会带被子到车上睡觉。”
“我为我那天的行为感到抱歉,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声对不起。”欧阳琛说,“奈何你人气太高,档期排得满满的。”
时熠笑笑,道:“希望你口中的抱歉是真,不是被强硬势力压低了头颅,而是良心驱使你弯下腰。”
“啧。”欧阳琛听完直接撕破好声好气的面皮,“我发现了,你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的温和,事实上你是个狠人。”
“不,我确实很温和。”时熠说,“只是取决于对象是谁。”
欧阳琛想起那天在酒店走廊上被拎起,他从时熠那如狼的视线里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求生欲告诉他不能和这个人作对,他的底线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被明里暗里欺辱了一晚上,还能佯装无事发生,笑得一脸温和,却会在行李箱撞了他队友脚以后发疯。
“说起来,你和那个……”欧阳琛讲到这里,犹豫停顿片刻,接着道:“……陆景明,你们关系很好?”
时熠愣了愣,然后淡淡道:“目前只是朋友。”
欧阳琛脸上现出怀疑。
“你和他认识?”时熠反问,因为仔细回想那天欧阳琛的反应,他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陆景明。
“嗯。”欧阳琛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但还在空中乱窜,于是恨恨道:“他是我哥。”
“你哥?”时熠很是吃惊,他不觉得陆景明和欧阳琛有任何相像之处。
确实两人都长得精致漂亮,但欧阳琛是那种妖冶俗气的美,在时熠眼里,与陆景明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你们有血缘关系吗?”时熠忍不住进一步问。
“嗯,很复杂的,我们是同母异父。”欧阳琛说着,不悦地眯起了眼,“他其实是被我妈丢弃的孩子,表面看上去很光鲜是吧。”
仿佛是为了给自己丢失的面子找补,欧阳琛开始揭陆景明“不光彩”的老底——
“当时我妈已经怀上我了,马上就要生,但我爸不愿意多养一个带别人血脉的孩子,于是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扔福利院去了。”
时熠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听力障碍,为什么这段故事,跟他之前听的不太一样?
陆景明知道吗?
“我在出生之前,就是让他恐惧的存在。”欧阳琛并没有发现时熠的异样,而是继续带着得意说道,“当他看见我妈的肚子越来越大,估计曾经在高度恐慌中,哭着恳求不要丢下他……我妈还指望我跟他搞好关系?有没有搞错?我的出生对他来说就是颗定时炸弹,这么一想,他恨我也是理所应当。”
眼前这个十几岁的男生,似乎以为被记恨也是一种抬高身价的形式,说得滔滔不绝,而时熠却听得背脊发寒。
逐渐他听不清欧阳琛说的每一个字,耳边只回荡着跨年夜那晚,陆景明那近乎哀求的梦呓。
“……不要走。”
车窗外暮色低沉,绵密的雨酝酿了两天,终于在这时下了起来,市区的道路灯影模糊。
“停车。”时熠忽然说道,“我要去别的地方。”
……
市中心,全市首屈一指的高档餐厅内。
阮虹樱今天精心打扮,穿了一条缀着无数闪片的长裙,如同赶赴晚宴的知名女星。
陆景明亲自为她打开了餐厅的门,动作优雅绅士,向阮虹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阮虹樱刚一进门,就激动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一颗闪闪发光的装饰树上,挂满了鲜花、各色闪闪发光的首饰,地上错落有致摆放着名牌包与高跟鞋。
“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只能做些庸俗的事。”陆景明语气温和道,说这话时抬起手,手背蹭过自己的脸,似乎在掩饰某种不好意思。
“你真是!弄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我都说了,简单吃个饭就好。”阮虹樱嘴上这么说,眼里的喜色根本藏不住,随手拿起一只高跟鞋,发现正好是自己的尺码。
“现在老了脚胖了,都穿不下37了。”她欢笑起来,手拿着鞋都不舍得放下。
“没关系,我会找人去换合适的尺码。”陆景明说。
他今天相比往常,花了更多功夫拾掇自己的外在,穿了一套酒红色的高定西装,内衬是很温和斯文的浅粉色,头发向后梳起,手指上还戴着那枚银色戒指。
阮虹樱光是瞥一眼他腕上戴的表,虽然看着很低调,但却妥妥价值堪比一辆豪车。
过去两周,她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和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取得联系。
加微信不通过,那便打电话,打电话也不行,那就戴着做好的便当,到他公司楼下去等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这个自幼就吃软不吃硬的儿子,总算和缓了态度,愿意和她说话甚至是吃饭了,而且是主动表示要招待她。
这家高档餐厅十分奢华,一天只招待一桌客人,就连预约都要钱,有钱的公子爷都挑在这种地方求婚。
陆景明为阮虹樱拉开椅子,请她落座,餐厅内有人拉起了小提琴。
“哇,”阮虹樱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不知道多久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感觉好紧张。”
“不用紧张,只是吃个饭。”陆景明说,“可惜今晚下起了雨,不然夜景会更加漂亮。”
说话的过程中,穿燕尾服的侍者开始上前菜。
“时间真是一转眼就过去了。”阮虹樱望着他,眼睛里浮动着跳跃的烛光,“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才到我腿这么高,从幼儿园放学回来的路上,总是拉着我的手,有滔滔不绝要说的话。”
“嗯。”陆景明说,“那个时候放学路上,你总是给我买椒盐虾仁。”
“这你都记得。”阮虹樱笑起来,“给你吃得喉咙痛去医院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没钱,在小诊所开的中药,苦得要死你还全都喝了。”
陆景明抿抿唇,说:“小时候喝习惯了,现在喝咖啡都不加糖。”
他们聊起一些曾经的往事,有很多事因为过去太多年,两个人的记忆甚至有很大的偏差。
阮虹樱看上去笑得很开心,这时侍者端上来酒瓶,给两人杯里都倒了一点儿。
她只浅尝了小口,就被惊艳得抬起头来:“这酒……”
“1787年拉菲庄园的干红葡萄酒。”陆景明说,“我从拍卖会上得到的,一直舍不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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