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起来这话,并不像是他真觉得这里贵,而是他在替杨复着想,怕杨复有压力。
多澄澈善良的小公举啊。
而我在心里这么刻薄地阴阳他。
杨复说:“没事儿,没多少,吃得开心就行。”
“唔……”边西川说,“那这回我们AA吧。”
杨复笑笑,没同意也没反对,只说赶紧进去吧,别堵人家大门口。
我们刚进去,前台那儿跟收银员说话的中年男人看见了我们,笑着过来打招呼:“小川!”
杨复很明显地愣了下,他肯定以为对方在叫我,看了我一眼,然后回头,发现那男人叫的是边西川。
刚刚是打车过来的,没多久的路程,边西川一路在打电话跟他妈报备,没顾上和杨复说话,杨复还不知道边西川的名字。
边西川笑着向那男人介绍我和杨复:“这是我的新同学和他哥哥。”
没有介绍其他人,看来他们以前就来过这里,早就认识了。
然后对我和杨复说:“这是店长。”然后对着店长撒娇,“那滨叔你要给我们打折啊。”
店长笑道:“打什么折啊,直接免单。”
“那多不好意思啊~”边西川这么说着,一点也不像不好意思的样子,回头俏皮地对我和杨复挤了挤眼睛。
他没有背着店长的意思,这个小动作做得落落大方,店长看到了只是笑,很宠溺的那种笑,大概是觉得边西川这样子很可爱吧,大概边西川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样子很可爱吧。
如果这个人不是边西川,可能我也会觉得可爱吧。
但他就是边西川。
我没胃口,没吃什么,比上次为了省钱吃得还少。
杨复大概是感觉到了不对劲,没跟平时似的督促我多吃,甚至还在边西川招呼我别客气的时候替我回答:“他是这样的,吃得少,没事儿。”
边西川“哦”了一声,转而和杨复聊了起来。这会儿他俩已经互通了姓名,边西川叫杨复复哥。至于我和杨复姓氏不同,杨复说是表亲。
“复哥你看起来没比我们大很多啊,是在读大学吗?”边西川问。
杨复笑着反问:“我看起来像大学生吗?”
边西川甜丝丝地说:“怎么就不像呢?像啊。”
这话我瞧着杨复可爱听了:“是吗?哪儿像了?”
“哪儿不像了?”边西川和他有来有往的,笑得酒窝深深的。
杨复摆摆手:“哪儿都不像,我上班呢。”
吃完了,出了店,杨复送他们上车,本来还想把车钱给付了,他们说不用。
杨复看他们应该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没非上赶着出这个钱,只是热情地说以后有机会再吃饭。
看着车开走,杨复扭头看我,问:“怎么回事儿?”
我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你跟那个边西川什么关系啊?还是巧合?为什么你俩长得有点像,还名字里都有个川字?巧合吗?”他停了下,猜道,“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你电视剧看多了。”我说,“巧合。我是独生子。”
其实我不确定,主要是我不知道我妈这些年怎么样了,有没有给我生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或妹妹,搞不好不止一个。我妈那人,很难预料。
回去后,我洗了澡回卧室,见杨复坐在书桌前给我的新书包书皮。
我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来,看了下,他包到最后一本了。我就拿起笔,开始一本本写名字。
他包好最后一本,看了我会儿。
我抬眼看他:“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也拿了根笔,夹指间转了起来,边转边问,“今天开学都还好吧?老师怎么样?同学还行吧?”
我低头继续写名字:“嗯。没什么特别的。”
“老师势利眼吗?”他问。
“没。”我说。
“要是有,你就跟我说,我去打点打点。”他说,“要是没,就先这会儿不急着弄,等教师节,有个名目。你这段时间先观察下,到时候,叫什么来着,投……有针对性地送礼。”
“投其所好。”我说。
“对对对,投其所好。”他说。
我叹了声气。
他忙挤眉弄眼地问:“干什么?嫌弃我没文化啊?”
“不是。”我说,“不想送礼,你别搞那些。”
他总有他那一套无聊的理论:“不是我想搞,是别人都送,那你不送,人家就给你穿小鞋。”
“不会的。”我说。
“你别管这事儿了,我去送。”他摆摆手,“行了别说了,你别管。”
我本来就因为边西川不高兴,这会儿这事没谈拢,心里就更烦了,没控制住情绪,把刚写完名字的书往旁边的书堆上一放,动作有点重,声音挺大的。
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随即就有点儿……紧张。
这好像我在为了送礼的事冲杨复发脾气。
明明他都是为了我好。我还这么不知好歹。
这么一想,我更烦了,低着头,没敢看杨复什么表情。
卧室里安静了很漫长的几秒钟,直到杨复开口:“没事儿吧?”
他的声音没在生气,甚至还很关切和担忧。
倒也不奇怪。
我因此更内疚了,低声解释:“不是故意的,不是发脾气,就是……放重了点。”
“没事儿。”他说,“你不说我都没往这上面想。”
我看他。
他笑着看我:“什么眼神啊?”
我转过头,拿起一本新书,继续写名字。
他摸摸我头,说:“好好儿学习,别想别的,别的都我给你办好,就学习这事儿我没办法,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不能辜负杨复的期待,他就对我有这一个指望,而且费了那么多心血,这个书我读烂了都得读出来。
所以,我每天都在告诉我自己,要无视掉边西川,专心读我自己的书。
可是,这个世界不是唯心的,不是我无视掉边西川,他就真的不存在了。
他不仅存在,还成天来我眼前晃悠,存在感特别足。他就好像脑子有什么问题,有事没事找我聊天。
我已经尽力在维持不理他和不得不理他的平衡了,但让我和他侃侃而谈、谈笑风生,我真的做不到,拿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都只会说:“动手吧。”
我不是杨复,我本来就不喜欢社交,尤其还是跟边西川。
我尽力了,可还是渐渐地有边西川的拥趸对我有意见了。
他们觉得我对边西川太冷淡了,显得好像边西川在倒贴,那边西川多没面子啊,边西川得多伤心难过啊,我可真是给脸不要脸,不知道有什么好狂的,长得好点儿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没家教。
再说了,别人觉得我长得好,不是我蹭了边西川的光吗?我和边西川挂相,所以我才会被人觉得长得好,要不然,我算哪根葱?心里没点数吗?他们真是被我恶心死了。(可他们并没有真的死掉,这令我深感遗憾。)
为什么我知道得这么清楚呢,因为他们会“不经意地”在我附近“窃窃私语”,用恰好我听得很清楚的音量。
我什么都没做,而就因为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开始孤立我。
第10章 虽然我知道生物具有多样性,但他们真是过于奇形怪状
我觉得他们好幼稚,但幼稚的小手段确实给我带来了一定的麻烦。
比如,有时候我早上到班上晚了一点,交作业给小组长的时候,小组长就说已经收齐给课代表了,可明明我早到的时候就不会收这么早,一般都是过了早自习才交到课代表那里去。
我只好单独把作业交去各科课代表那里,课代表们就会露出嫌麻烦的表情,不情不愿地把我的作业啪地一声打进我们那组人的作业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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