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但我不是和行云串通好的,只是看到他回来了临时冒出来的主意。
我对行云说:“我想出去吃。”
“嗯。”他说。
杨复不干了:“你嗯什么嗯?”
行云当他不存在,对我说:“外面又降温了,你去换身厚衣服吧。”
杨复拧起了眉头,很不悦地瞪着他。
我转身去楼上。
换衣服是其次,主要得把我的重要证件和存了不少工作文件的笔记本电脑带上。
我刚把东西放进电脑包,就听到杨复在身后嚷:“吃个饭要收拾这些吗?你俩真是串通好了的啊?那这饭别吃了!”
我正要回嘴,行云的声音响起:“我想你并没有权力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杨复是真恼了:“你什么意思?关你什么事?”
行云没回他,问我:“要不要收拾衣服?”
“岳行云!”杨复怒道,“你也想当三啊?!”
我看他是疯了。
行云看向他,平静地说:“先把你自己的三处理好吧。”
杨复深呼吸,不再咋呼,冷眼和他对视,说:“这和你没关系,你没有资格带走我的人。”
行云说:“没有资格的人是你。”
然后,我就看着他俩在我面前打起来了。
我在旁边看了一小会儿,看出来行云一直在让着杨复,就放心了。
主要是放心行云既然有余力让着,就代表不会被杨复打伤。
换言之,我担心的是行云,不是杨复。杨复现在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放心地提着电脑包离开他俩的打架现场,去衣帽间拿行李箱收拾了简单的换洗衣服,拿到车钥匙,去了车里发消息给行云,说等他出来一起走。
没多久,杨复抢先跑过来,使劲儿拉车门,但我把车门锁了,他拉不开。
“你要去哪儿?你别走,我睡车里行吧?我睡车库,不进屋,你别走,行么?”他问。
我说:“我会让我律师联系你的。”
他急起来,冲我车门上踹了一脚,又来拉门把手,吼道:“开门!”
行云这时候过来,伸手把杨复往后拽。
他俩又打起来了。
我瞅准机会,打开门锁,叫了声行云。
行云飞快地甩开杨复、开门上来,把门砰的关上。
杨复急忙跟来拉门,我已经落了锁,一踩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行云一直没说话,没问我这些尴尬的事。
半晌,我先开口:“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他说。
“我今天先住酒店。你回学校?”我问。
他说:“安顿好你,吃完饭,我回学校。”
我找了间酒店,把行李放好,和行云去楼下餐厅吃了晚饭,然后他就回学校了。
临走前他叮嘱我,如果有需要(大概是在暗指、特指杨复纠缠我),我就随时叫他过来。
“我可以保护你。”他很郑重地这么说。
我笑了:“别说得这么恐怖,没事的。”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如果依旧还能被伤害,那这个被伤害的地方就不是他能帮到的。
我回到酒店客房,刚联系了房产中介让她给我找套合适的房子租下,杨复给我发来一条消息,是我此刻的房间号。
我忍无可忍,问他能不能别像个变态。
他说他如果是变态的话现在已经在我房间里了。
我看了这话真是毛骨悚然,马上起身把柜子里都查看一遍,床底都看了,门也反锁了。
杨复又给我发消息,说他在我隔壁,说还好岳行云走了,如果那小子敢跟上来,他就发疯。
难道他觉得现在的他是正常的??
他打过来,我想了想,接了,抢白道:“杨复,你不要把脸丢光了,到此为止。”
他撒泼道:“我老婆都要没了我还要脸?”
我正要挂断,他缓了语调,央求道:“川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最后一次,真的,这次真是最后一次。”
“不好。”我说,“杨复,看在以前的感情份上,我给你一个月缓冲期,你把公司安排好,我配合你。如果你执迷不悟,一个月后,我会向外公布我和你决裂的消息,到时候会对公司会造成多大冲击,你心里有数。我不是在吓唬你,你最好相信。”
他沉默了一阵,问:“来真的?”
我说:“嗯。”
“……我真的没碰他。”他低声说着这种车轱辘话。
我好像从中听出了一点委屈的哽咽。可是谁不委屈呢。
他说:“我真的是为了你……”
他的声音逐渐带上了鼻音,有些嘶哑地说:“川儿,我头疼,胃也疼。我还冻感冒了。”
“……”
“不骗你,我现在真的很难受,脑袋特别烫。”他说。
“那你应该留出力气叫前台或者救护车,而不是给我打电话。”我说。
他沉默数秒,问:“你还记得你生病的时候我怎么照顾你的么?尤其是你小时候,村里没暖气,你到冬天就病,病了好、好了病,我哄着你吃药睡觉,给你搓手搓脚,每天早上都把你衣服拿去炉子上烘热乎了再给你穿。”
我没说话。
他停了停,接着说:“我疼你,你也疼我。有回,我起夜回来,见你在我这边儿褥子上,问你怎么,你不说,只默默滚回你那边儿去。我一摸,我这边儿还是热乎的。问你是不是特意给我暖着呢,你不说话,就俩水乎乎的眼睛瞅着我,特乖。”
我还是没说话。
手机里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长叹一口气:“算了。不过来也好,等下传给了你。”
我想问他还有没有事,没事我就挂了,可话到嘴边,始终没说出来。
不能说,开口会露馅。
我俩又沉默了一会儿,我把通话挂断了。
因为我支撑不下去了。
我从一旁扯了几张纸巾,胡乱擦了擦眼睛,拿起客房里的有线电话,想拨给前台,让他们去看下杨复,可迟迟没按下去。
也许他是真的病了。今天那么冷,他穿那么少,在外面待了那么久。
他犟起来,可能真的不吃药、不看医生。
但也可能他是在赌我会心软。但凡我显露了一点点的动摇,他就会顺杆子上。他一定会这样的。
所以我连周兆都不能叫,他一定知道周兆是我叫来的。
我什么都不应该做。
我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做。
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很久,我不知道。我只是坐在这里,望着对面的墙壁发呆,好像什么都想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就像我和杨复,好像两根相互缠绕分不开的藤蔓,又好像……一个生长在岸上,另一个,只是水中虚无的倒影而已。
我就这么坐着、放空着、胡思乱想着,直到不知何时困了,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做了个梦。
这个梦很真实、很普通,就是杨复拿毯子过来给我盖上,我半睁着眼睛看着他。
他蹲到地上,笑着摸摸我的脸,凑过来亲我一下,问我怎么又哭了,怎么这么爱哭。
我以为是真的,就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然后,一觉醒来,天亮了,我意识到那只是梦。
也许,过往的那些其实都是梦。
我洗了个澡,换上日常上班的西装皮鞋,开了车往我的事务所过去。
事务所已经招了人在运转了,唐骏铭介绍了几单生意,都是新公司、微小型公司,能获得的利润极少,但我挺满足的。
中午,我到楼下找唐骏铭吃饭,忽然周兆打我手机,问我知不知道杨总在哪,公司有事急找,但他不接电话。
我把酒店名告诉周兆,让他去问问。
吃完午饭,我刚回办公室,周兆又打给我,说他在酒店客房找到杨总了,发高烧快四十度,现在人在医院,烧迷糊了,一直拉着他喊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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