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剂的作用下,程问音发情的症状基本得到了缓解,贴上阻隔贴后,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之外,不会被旁人看出端倪。
他换上了专门为这次宴会准备的衣服,挽着齐砚行的手臂,穿过喧嚷的人群,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很般配。
中秋晚宴过后有个舞会,程问音从知道的那天起就开始期待了,他很想和齐砚行跳一支舞,因此选了很久的衣服。
他最终敲定了这件白色衬衫,既有晚宴需要的正式感,又包含了自己喜欢的元素。
衬衫袖子盖过半个手背,在手腕处微微束紧,带有一些中世纪的风格,袖口处的蕾丝设计精致但不夸张。
薄薄的蕾丝每次不经意间蹭过齐砚行的手背,齐砚行都会偏头看向自己的omega,发现并不是在叫自己,又转回去。反复如此,乐此不疲。
虽然程问音贴了发情期专用的阻隔贴,但齐砚行仍觉得能够闻到他身上浅淡的香气,仿佛和自己如影随形。
他像个初初坠入情网的年轻人,关注着恋人每个有意无意的动作。
在出席晚宴的人中,做技术研究的军官和受邀家属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军部有头有脸的高官,以及战术武器中心的领导,更不乏一些政客和记者。
他们聚集在长廊里,举着酒杯相互寒暄,脸上挂着商业的微笑,有些会投机的军官也纷纷上前敬酒。
齐砚行无意加入,他带着妻子和孩子穿过长廊,在就餐区找了一张不起眼的空桌坐下。
基地为这次晚宴下了不少功夫,各色食物和酒水一应俱全。齐砚行去热食区取了些餐食,还给宝宝拿了小蛋糕和草莓奶昔。
宝宝看到奶昔,眼睛都直了,自己用小勺舀着吃,吃得满脸都是,对桌上的其他食物一概失去兴趣。
光喝奶昔没有营养,齐砚行端着小碗,追着宝宝喂蛋羹和蔬菜粒。
宝宝摇头晃脑的,怎么都不配合,程问音就在一旁托着下巴看这对父子斗智斗勇,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是幸福地笑。
齐砚行暂时放弃了,放下小碗,在桌子下捏了一下程问音的手,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omega在发情期时,通常只能服用专门的流质营养剂,同时会出现精力不济、食欲不振的症状,齐砚行在《性成熟omega生理健康常识》中学习过这个知识点,但今晚的菜色很丰盛,他猜测程问音或许会想尝一点。
程问音摇头,挠了挠他的掌心,小声跟他撒娇,“我不想吃。”
齐砚行反握住他的手,牵到唇边吻了一下,“那边有柠檬红茶,喝一点暖暖胃也好。”
程问音答应了,齐砚行立即起身去倒茶,刚离开不久,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端着两杯酒朝程问音走了过来。
“是齐太太吧。”
程问音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感到很不适应,但还是站起身和男人握了握手。
“您先生是联盟最优秀的武器工程师,”男人说,“我们一直希望他能加入联盟民主党,这样对他的晋升也会有好处,只是他好像对此有些顾虑,不知道您有什么想法。”
男人的肩章比齐砚行要高上两级,看样子是军部的领导,程问音听出这位领导话里有话,只礼貌地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他了解丈夫的为人,知道齐砚行内心是个很简单的人,没有什么往上爬的野心,所谓的功名对他来说只是一片虚无。
男人方才说的那些,他确实没有任何想法,他也不应该替齐砚行产生什么想法,于是他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酒杯,打算喝完这杯便应付过去。
这时,齐砚行回来了。
他将温热的柠檬红茶塞到程问音手里,换过了那杯酒,而后将酒一饮而尽。
“汪上校,我妻子身体不太舒服,不适合饮酒,我敬您一杯。”
他不常喝酒,一杯高度数的白兰地下肚,耳朵周围很快腾起一片红。
性格原因,齐砚行在处理关系上向来一窍不通,又或者说他不愿意将时间花在这上面。
但军部不同于实验室,他如今身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军队组织中,军衔是空降的,上司是军部的人,很多事情都复杂化了。
他的个性在这里显然不受欢迎,而他并没有要改变自己处事方式的意思。
为国效力是他的信仰,他责无旁贷,不加入任何政党是他的个人坚持。所以即便上司以晋升等理由多次劝说他加入政党,成为联盟的正统军官,他也只当没听见。
对方酒都喝了,汪上校也不好继续说什么,拍了拍齐砚行的肩膀,让他趁这个机会多陪陪夫人,便离开了。
晚宴中间,基地负责人进行了发言,内容仍然是围绕着动员全民参战,感谢各位家属的支持,并强调了战术武器中心在这场战争中的重要性。
随后,舞会开始了。
这原本是程问音期待已久的环节,但此时他看着宴会厅里随音乐变换的灯光,还有觥筹交错的人们,忽然感到一阵憋闷。
“想去跳舞吗?”齐砚行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主动提议道,“可以让同事帮忙看一下宝宝,我们去跳一会儿。”
他舞跳得很烂,只能勉强说是学过而已,发出邀请是冒着丢脸的风险,想让妻子开心。
随着舞曲节奏放缓,这一角的灯光暗了下来,程问音附在他耳边说:“我们带宝宝出去看月亮吧。”
山区入夜后气温低,齐砚行将军装外套披在了妻子肩上。
他带着程问音来到宴会厅侧门,这里没有警卫,说话会方便一些。
为了这次中秋晚宴,基地特地从城里运来十几盆夜来香,摆放在宴会厅四周,皎洁月色下,伞状的花苞开得正盛,幽香扑鼻。
“真好看……”程问音抬头望着夜空,喃喃自语着。
或许是因为这里远离都市,没有楼房遮挡和灯光打扰,漆黑幕布上悬着的一轮明月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圆,都要亮,周围的几颗星星在它旁边显得黯淡无光。
如果一家人不能团聚,那么这轮圆月就失去了意义,多幸运,他们现在能在一起看月亮。
程问音原本挽着丈夫的手臂,下意识往下滑,牵住了他的手。
袖口的蕾丝扫在齐砚行手背上,弄得他很痒,但又不是单纯的皮肤痒,不然怎么会感觉手上的力气都要散掉了。
他只好换了只手抱着宝宝。
宝宝在吃晚宴上派发给小孩子们的牛皮糖,专心致志的样子,仿佛屏蔽了周围的一切,因为今天过节,程问音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他多吃一点糖。
程问音在看月亮,而齐砚行在目不转睛地看他,宝宝吃牛皮糖时,上面的芝麻粒啪嗒啪嗒往下掉,掉到齐砚行肩上,甚至掉进领口里了,他都没有察觉到。
半晌,他帮程问音拢了拢外套,叫他:“音音。”
“等战争结束,我们每个节日都会一起过,”这是齐砚行第一次将承诺宣之于口,“不只是节日,还有每一天。”
“音音,你相信我。”
程问音很少听到丈夫主动说这么好听的话,看着他耳后还没褪去的红,笑弯了眼睛。
现实远比设想复杂许多倍,没有人能左右命运的齿轮,但无论如何,他都愿意充满期待。
此刻,舞会进行到了第三支曲子,不是快节奏的舞曲,而是一首抒情歌,近几个月几乎火遍了整个联盟,演唱这首歌的女星还曾亲身去到前线,给战士们义演。
舒缓的前奏里,人们纷纷调整舞步,和舞伴温情对视。
音乐声传到宴会厅外面,程问音捧着自己alpha的脸,对他说:“我永远相信你。”
第二十七章
他们最终还是跳了一支舞,在月色下,在抒情曲的节奏中,在真正的舞池之外。
齐砚行明明刚在心中默背了一遍步伐,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不会出乱子,结果刚一搂上程问音的腰,被他指导着要贴近一点,转头就忘记了要先迈哪只脚。
程问音很轻地笑了,笑声被齐砚行捕捉到,但他没有感到难为情,而是也跟着一起笑了。
跳了几步之后,齐砚行渐渐找到了感觉,不再踩到程问音的脚,还会找准机会,牵着程问音的手,让他在自己怀里转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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