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五岁那年把脚扭伤的踏青,七岁那年参加的生日宴会,还是……二十五岁那年和陆云野同坐在镜头前,拍下一张结婚照片。
都是在早春。
时逸愣了好久,才察觉到周遭信息素的味道有点不对,没有雪松那般清冽,也没有蜜桃那样甜腻,像是二者的完美结合,冷冽中带着几分馥郁,疏离中又透露着包容,他后知后觉地摸向后颈,只碰到一张薄薄的创可贴。
轻微的刺痛让他回想起昨晚的场景,自己近乎热切的邀请,事到临头又因为恐惧而想退缩,他记得alpha的眼睛,乌黑透亮,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时逸抿了抿唇,并没有预想中的失控和不堪,他依旧清醒,没有像曾经的舒闻那样丧失理智,相反,他感到无比的踏实和安稳,就连昨夜突如其来的热潮都褪去了大半。
房门轻响,陆云野端着阿姨熬好的参汤走了进来,还是滚热的,需要放凉一点才能喝。
像是没料到时逸已经醒了,猝不及防对上那双清透的眸子,陆云野心尖一颤。
都说完美的耦合的伴侣就如同一个灵魂被分成两体,茫茫人海,遇到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只要他们相见,就会不可避免地被彼此吸引,以前陆云野不相信这些,但看到omega的那瞬,却感觉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就好像他在易感期哭泣发狂,想要寻找的那份安全感被补上了,他无法形容那种灵魂上的共振,只知道只要这个人在身边,自己就会无所不能。
时逸开口,声音有些发哑:“为什么不过来?”
陆云野回过神来,将汤盅放到床头,坐到时逸的身边,怔怔看着自己的omega,着了魔似地流下泪来。
这还是时逸第一次见到陆云野在清醒的状态下流泪,眼睛不眨,鼻头不红,丝毫看不出脆弱,甚至分不出悲喜,只有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时逸撑起身子给他擦泪,笑话道:“你这样让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陆云野不吭声,把脸埋在omega的掌心,支吾半晌憋出一句,“真好。”
他把时逸抱住,不顾人嫌翻身上床,一双长腿把omega圈起来,紧紧搂在自己的怀中。
时逸在他的怀中翻身,额头刚好抵在熟悉的颈窝里,经历过完全标记的腺体散发着独一无二的气味,和谐而完满。
陆云野哑着嗓子开口:“宝宝,你的发情期来了。”
时逸微怔,原来昨晚突如其来的高热只是一个预告,他一直恐惧的,不想面对的发情期,在丝毫没有准备的时候悄然而至……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时逸仰起头,主动衔住alpha的唇珠:“那我想要了,你给不给?”
陆云野罕然局促了一次,看向旁边的汤碗:“你需要吃点东西。”
时逸噗嗤笑出声来,感觉今早的alpha真是傻得可爱,“那你喂我。”
一碗汤被两人分食,日上杆头的时间,房间里再次翻起被浪。
时逸的第一次发情期持续了很久,像是要把以前错过的都补回来,他变得有些娇气,小心眼,欲/求/不/满,做什么事都要alpha陪在身边,一不开心了就会像猫儿那样挠人踹人。
然而也仅限于此,他没有焦虑不安,没有失眠噩梦,蜷缩在alpha的怀中时安稳得如同回归母体的婴儿。陆云野以前经常想,如果打破时逸那层清冷的外壳,会看到什么?
他接到了一个极为柔软稚嫩,更加真实的时逸,耍起小脾气来都让人心尖痒痒。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芯子,却比谁都坚强,比谁都包容,让陆云野每天都想弄哭他,再赶紧哄好,不能让人真的伤心,不然自己也会心疼。
王管家和做饭阿姨很有眼力见地回家住了几天,别墅里只有钟点工定期来打扫,往往一天不到就折腾得犹如台风过境,书房,厨房,餐桌,洗漱台,到处是歪到的瓶瓶罐罐。
不同于陆云野易感期时总想把自己藏起来,时逸就像一个接触到新事物的小孩子,不断追求探索,要求各种高难度玩法。
alpha被指挥得团团转,又有一点秘而不宣的欣喜——也就是顶级alpha能有这个本事跟他配合,随便换个人都得扶墙出去。
发情期结束后,时逸的身上被弄得痕迹斑斑,alpha也没捞着好,身上被某只小猫抓得伤痕累累。
标记时留下的伤痕已经结痂,变成细细的一条缝,只有两颗犬齿的位置依旧清晰,时逸不太满意,以设计师的严苛眼光要求陆云野再给咬个好看点的。
他站在落地窗前,迎着晨光端详自己颈后标记的照片,指指点点发表着建议。
“别招我了,祖宗。”陆云野从身后把人抱住,宽大的手掌覆在omega的小腹上。
腰间感受到温热的触感,时逸低头看去,突然意识到某个被自己忽略的事实:“你没用……”
“才发现?”陆云野嗅闻者omega的颈侧,“你想要吗?”
时逸条件反射就是摇头,他好不容易才决定跟一个人结合,还完全没有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准备,但好像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急得眼看就要哭出来:“怎么办啊,陆云野……”
“万一……”
“我已经吃过药了。”陆云野小声安抚,“不会有的。”
“你吃药?”时逸茫然地抬起头,“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有了就怕得要哭,没有了还要问,”陆云野在人颈侧不轻不重咬了一口,惩罚似地磨了磨,“你还没有准备好,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等以后你想了,还怕要不上?”
时逸的脸腾地红了:“我才不想。”
“之前还哭着求我给你,忘了?”陆云野估计戳他的弱处,故作忧郁道:“我还给了好多,翻脸不认人好伤心。”
时逸伸手去捂他的嘴巴,却被人眼疾手快捏住腕子,轻吻了一下指根。
“这里好像还缺点什么,”陆云野琢磨道,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美的丝绒盒子。
时逸只觉得指根一凉,再定睛的时候无名指处已经多了一枚银色的戒指,正中间钻石蓝光闪亮,嵌合在方形的凹陷里。
他怔了怔,抬起手对着光线瞧:“你什么时候买的?”
“很早之前就订了,只是先前没做好,最近才送来。”陆云野抬手,和他十指交握,将omega牢牢攥在掌心:“喜不喜欢?”
“为什么要买钻石?太惹眼了……”时逸小声嘟囔,“你的呢?”
“宝宝,你不会连订婚戒指和结婚戒指都没有分清吧,对戒当然要婚礼那天才戴。”陆云野把人拥得更紧了一点,“我现在只是先盖个戳,这颗蓝钻的矿坑已经停产了,全世界找不出第二颗,戴着这么大的印章,就不怕别人把你勾走了。”
“浮夸,我才不戴……”时逸嘴上嫌弃着,眼神却早就被蓝钻吸引了过去。戒面稍宽,便不显阴柔,设计很完美的男士钻戒,让他挑不出一点错来。
陆云野瞧着他的眼色,故意道:“不喜欢啊,不喜欢那我再去换一个。”
“不要!”时逸马上把手握拳,藏在身后,“都已经求婚了,哪里还有反悔的?”
“对啊,都已经求婚了,戒指也送出去了,还名没分的,”陆云野把脑袋搁在时逸的肩头,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狗,“时总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去领证?”
领证……时逸愣了一愣,莫名就想到去年五月份,他们做完一堆财产公证,然后趁着民政局没下班去草草领了张证回来。
照片上两人黑白衬衫,界限分明,中间甚至还能再塞下一人,他面对镜头时有茫然有畏惧,独独没有结婚后的喜悦。
而那张不合格的结婚证已经被陆云野退货,换回来的两个绿本他连打开都没打开过一次。
百般情绪堵在心口,时逸支吾一阵,憋出来一句:“……现在吗?”
“嗯,现在,等不及要嫁给你。”陆云野闷闷道。
时逸不懂结婚的流程,准备那些公证的资料不需要花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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