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毛巾往床上一丢,打开门锁就往楼下跑:“陆云野,等等……”
赤脚跑到楼梯中央,却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
被骗了!
时逸心里顿时敲响了警钟,他掉头跑回卧室,却被早就躲在门后的人逮了个正着。
陆云野一把将人抱住,就像大尾巴狼终于蹲到了出洞的兔子。他周身带着寒凉的气息,不顾时逸的挣扎把人抱去了主卧:“还想把我锁在外面?”
“你骗人!”时逸气急,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陆云野抱住他往肩上一扛,单臂搂住两条长腿,照着屁股就拍了一下,“嗯,我骗人。”
这一下不轻不重,时逸的脸却腾地红了,向来严肃的陆云野什么时候对他用过这种流氓招数:“你不要脸!”
“自己老婆还要什么脸?”陆云野把人往床上一丢,揉身便要压上去。
时逸见状猛踹,陆云野下意识侧身躲开,那白嫩的脚踝一下踢在了坚硬的床脚上。
时逸顾不上生气,疼得眼眶瞬间就红了。
“别动,我看看。”陆云野心口也跟着疼了一下,顿时不敢躲了,抓住那只脚腕细细检查一番,还好,只是有些发红,没破皮。
“对不起,我不应该躲。”他轻轻吻上那一小块皮肤,时逸战栗着,感觉像是有小蚂蚁在脚上爬。
脚踝被人抓住,他再也阻止不了那钢筋铁骨般的身体压下来,时逸扭开头不去看他,陆云野却突然停止了动作。
“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陆云野要被这小东西又恨又怕的表情气笑了,在外面还能做出一副端庄稳重的样子了,回到家把脾气全撒他身上了。
见对方还冷着脸,陆云野只得柔声道:“这次我错了,我不应该瞒着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等陆景彦接管公司以后,可能会给你使绊子,你不用理他,飞翼的经营权一直是独立的,股份已经全部转到你个人名下了。”
听到这句话,时逸狐疑地转了回来。
飞翼没有上市,股份都在几个大股东手里。他继承了爸爸的百分之三十,时锦鹏手中的大头在他们结婚后转到了陆云野那边,按理说云野传媒现在有对飞翼的一票否决权。
看着他怀疑的神色,陆云野轻笑道:“不信?”
他拿过手机,调出了一份公证文件。时逸只看一眼,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陆云野用个人名义把飞翼的股份买了下来,并找律师做了公证,一旦云野传媒的管理层发生变动,或者陆云野个人出现意外,所有股份便会悉数转让到时逸名下。
“到时候陆宴会帮你的,别怕。”
虽然飞翼的正常经营不会受到影响,时逸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云野传媒要怎么办?陆云野白手创建的公司,白白送给别人,万一陆景彦搞破坏……
像是看出了对方在想什么,陆云野把手机拿回来,伸出手掌覆在了时逸的眼睛上,让他放松:“别担心,就算陆景彦把公司搞垮,我也能建一个新的出来。”
“甜品屋怎么样?你喜欢吃什么都给你做。”
听到他的话又开始不着边际,时逸有些愤恨地把那只手掌扒拉下来,转过身去闭上眼睛:“谁担心你了,骗子。”
陆云野没有再闹他,只是拉过被子把人盖住,长臂一伸将omega揽进了怀里。
好像在得知时逸喜欢自己的那个瞬间,小蜜桃终于变成了一个遥远而不可触及的梦。他不会否认曾经的美好,也不会忘记对方给过自己的力量,甚至哪天真的见到他,还会由衷地说出一声感谢。
童年时期单纯而热烈的喜欢最是纯粹,可以延续好久好久,但那和成年后的爱还是不同的。
陆云野凝视着omega逐渐睡熟的侧脸,嘴角带上了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这是他的omega,他的妻子,就算他即将一无所有,这种饱胀的幸福感还是让他感到踏实。
陆云野释放了足量的安抚类信息素,雪松般的气味里隐去了一切凌冽的攻击性,变得柔软而温和,如雪雾飘荡,洒落一片甘霖。
omega的呼吸终于变得悠长而平稳。陆云野悄悄起身,却感觉腰间一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omega攥住了衣角。
时总在清醒时把气场拿捏得十足,睡着后却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连扯衣角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对方会不高兴。
陆云野低头,轻吻上omega的眼角。时逸觉得痒了,嫌弃般地动了动,翻过身去继续酣睡。
陆云野带上卧室的门,来到书房,取出了抽屉里的丝绒盒子。
十几年来,这枚玉环一直被他保存得很好。虽然不是什么品质上乘的玉,却也在日复一日的把玩中变得温润,靠近了,仿佛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
陆云野披上大衣,来到楼下,院子里有一株巨大的油公子,嫁接上了桂枝,每到春天便飘香如蜜。
他找了把铁锹,在树下挖了一个坑,将丝绒盒子放进去,细细掩埋。
“谢谢。”陆云野郑重说道。
欲买桂花同载酒,谢谢你陪我成长,让我变得强大,有能力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陆云野闭上眼睛,打算跟小蜜桃做最后的告别。他以为自己会想到对方,但并没有,脑海里出现的始终只有一个时逸。
时逸圆润而勾人的眼睛,不经意露出的笑,无限的认可与包容,不加掩饰的担心,以及嗔怒时的娇气和不忿,满当当把他的脑子挤满了,再也容不下另一个人。
甚至就连记忆中小蜜桃的模样也变了,变成了一个缩小版的时逸,鲜活地冲着他笑,说因为你是陆云野,所以你无所不能。
自然得仿佛他们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相遇过。
冰凉的水滴落在脸上,今年的第一场秋雨总算是在一场巨变后姗姗来迟。陆云野带着一身寒风回到室内,顿时被一片温暖包裹。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雨点声骤然大了起来,还伴随着阵阵的闷雷。陆云野重新换好衣服上床,把早就睡熟的人搂进怀里。
时逸却嫌他身上凉似的,不安分地扭了扭,被雷声震得一缩,又撅着嘴不情不愿缩回了alpha的怀里。
像是察觉到了今晚的不同寻常,时逸的梦中都开始落雨。
滚滚的闷雷声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学校里发布了灾难天气预警,家长们都提前过来把各自的孩子领了回去。
不到四点,天已经黑得吓人,青紫的闪电划过,雷声骤然乍起,仿佛近在咫尺。
小时逸抱着头缩在走廊,爸爸生病了,老师打不通他的电话,司机叔叔要到放学时间才来。
时逸蜷成一团,抖得喘不上气,目及之处的所有暗影都仿佛变成了埋伏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要把他吞进肚子里。
长大后时逸已经不再害怕打雷,但还是会对这种窒息的情况感到心悸。他想跑,却被困在了这个幼小无助的身体里,腿是软的,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要急得哭了,走廊里却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声控灯被人一路踩亮,紧接着,一个同样稚嫩的身影扑过来抱住了他。
“小松果……”小时逸哽咽了,“你怎么才来呀。”
高年级的疏散要迟一些,对方却来不及解释。他打了伞,但浑身上下还是湿透了,冷冰冰不带一丝温度,小时逸却依旧紧紧拥着他。
“对不起。”带着凉意的手掌捧起了他的脸颊,笨拙地想把泪花抹去,却越抹越乱,“你别怕,看,我找到你了。”
“还记不记得我说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找到你。”
视野太过昏暗,时逸拼命想看清对方的脸,却像之前每一次一样,看不到,或者看到了,但怎么都记不住。
时逸用力点了点头,“我,我有乖乖在等你,所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少年从裤兜里摸出一块湿漉漉的糖果,小心翼翼剥开糖纸,把蜜桃味的软糖喂进小时逸的口中:“吃甜的就不怕了,等你把这块糖含完,我就会出现。”
明明对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让人感到踏实安心,时逸往那个怀抱里缩了缩,抽噎着:“那你不能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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