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晚上回家聊。”
江寄人走后,陈澜和小舟加上微信,顺便调侃了一下不在的江寄。
“他人在这,我就觉得我也是学生了。”
之后再聊,也主要是薪酬待遇方面。
陈澜坦言说:“孩子,你这样的情况,我不至于让你给我白干,但工资肯定是要比别人要少很多的,你能接受吗?”
小舟点头。
最终,陈老师给出的薪酬是每天只给小舟150块看晚自修的钱,白天的工资则和小舟的学费相抵扣。小舟毫无抱怨,现有他得到的,早已远超他本可以得到的了。
小舟心里做好决断,面上仍然很乖顺,他在陈老师办公室找了个地方开始做卷子,先挑了自己还有点基础的语文和英语,把其他科留到之后。
中途陈老师另有事,几进几出办公室,但小舟仍然埋着头。卷子当然不可能都写满,小舟只能最大限度地去填,他很专注,很认真,在填答案,在填自己过去的遗憾。等小舟放下笔,外头早已经开始亮灯光。
小舟适可而止,机会已经握在手中,但这不是他失约另一个人的理由。
小舟先给江寄发消息:我结束啦。
五点半的高峰,谁来赴谁约,都是一场奔波。
小舟不愿意江寄为自己前后辛苦,还要忍受堵车的苦。
他竟然很主动地提议,第一次做两人之间的决定。
[你不用来接我,我坐车去找你,我们今晚吃学校食堂吧。]
总有这样的意外,爱的人才相互协商退让。马路的车光,折射成教学楼办公室的灯光,还有聊天框为他亮起的光。
[好,路上小心。人文楼知不知道哪里走?我在5楼515办公室等你。]
晚饭被拉长,等待穿插其中,江寄回过神时,他竟发现自己握着手机发了五分钟的呆。他的从容不迫,他的强势有度,在这一刻兵败如山倒。
江寄起身,整理他的桌面,无从下手;整理他的书柜,不是重点;最后他还是回到桌前,开始整理桌面。
灯被点到最亮,不做学术做家务,学术殿堂干脆作为检阅现场,直到这一切被无心的人戳穿。
“江寄,还不走啊?”
宋老师的办公室在隔壁,他要走了,还偏要问一句别人走不走。
江寄停下手里事情,对宋老师点了点头:“等人。”
他说得简扼,宋老师还以为是等学生,一看表,为之叹服。
“那我估计六点半都结束不了。我是打死不约学生这个点钟谈话,单这个肚子就遭不住饿。”
也正是碰着人,宋老师一下子想起事来:“江老师啊,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算是我半个小辈,知根知底,人很不错的,你为什么推了啊?”
对方是好心,更是朝夕相处的同事,所以江寄的回答也比较客气。
“宋老师,抱歉,我目前的人生规划里还没有考虑过这方面。”
宋老师也听得出是场面话,笑道:“是没考虑谈个恋爱结个婚,还是没考虑相亲这种方式?”
江寄淡淡勾了下嘴角,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
也就在这时,小舟来了。
办公室里听到动静的两位老师扭过头来,只见小舟抓着单肩书包的背带,整个人笔直地站在门口,被走廊的白炽灯一照,又奶又乖的模样。
江寄当即就说:“小舟,进来吧。”
等小舟走近的时候,江寄更是主动为其介绍:“小舟,这是宋老师。”
小舟就礼貌地和宋老师问好。
一开始宋老师还真以为这是同事手下带的学生,结果看江寄给人家卸了书包,说的还是今晚吃哪家食堂的话语,当下就笑乐了。
“好啊你小江,不说实话,想把我忽悠过去呢这是?”
刚来的小舟不清楚前因后果,神情一片茫然。当了多年老师的人哪一个不是火眼金睛,就算大学老师也一样,宋老师既看出小舟是性子软的那个,更看出两人关系匪浅,于是尽对着小舟打趣。
“小同学,你和江老师什么关系啊?”
小舟下意识去看江寄,他不知道面对江寄身边的人,该怎么合理而得体。
而这时候的江寄,永远是最从容不迫。
他说:“是我家里的小朋友。”
而在桌子下,他却握了一下小舟的手,好像抚平小舟很久没拿笔的酸痛。
于是一张桌面,台上台下,他都演绎得完美无瑕。
如果非要露馅,那一定是小舟这个搭档失误频频,眼神不看观众看同伴,竟还发呆。
“晚上吃什么?”
江寄说的话是关切还是提醒,但他也不看观众,那就不重要了。
关心堂而皇之:“蟹粉小笼包,这一周南区教工食堂的限时特色菜,再点份酸辣汤你喝,水果等回去再买。”
这份旁若无人的和谐气倒了孤寡。
宋老师大哼一声:“谁家里没小朋友了!我也去接我闺女吃饭!”
扭头就走。
小舟还以为坏了大事,江寄却径直说:“他女儿也在江大,读法律。”
“别管他,这个点钟了,他女儿才不会和她老子吃饭。”
偶尔一两次,江教授也会“下凡”。
去食堂路上,江寄还关心了小舟的薪酬,得知陈澜给他的报价,点了点头。
“虽然是拜托了对方帮忙,但也不需要一味退让,本身有的权利不能割给别人。”
晚饭在江寄说的那些食物基础上又添了一些,最后的菜色口味都令两人满意。
做题消耗脑力,小舟吃得尤其多,然后迎着冷冽的寒风有规律地均匀打嗝,每下两台阶,就打一声嗝。
江寄走在前头,食堂的旋转楼梯有一点不好,灯偏黑,地板还是瓷砖的。
“走慢点。”
男人嘱咐道。
但年轻的生命从来不考虑过这点小事,他只为他在乎的忧愁。
“嗝……怎么停不住嗝……!”
非常忧虑,小小的打嗝一下子成了不治绝症。
江寄牵着人,这条长长的楼梯交给他,一路上小舟只需要放心地打嗝。
“我车上有热水,等会喝一点。”
“嗯嗯……嗝……!”
江寄管教道:“以后不能吃太急,晚饭也少吃一点。”
但该买的草莓,也还是买了。
到家之后,小舟洗了个澡,嗝也缓过来了,立刻投身到余下的卷子里。等江寄洗完澡出来,看到小舟的脑袋都快埋到卷子里了,而他头发还在滴水。
江寄才出浴室,又再进浴室,然后拿出吹风机。
偏就是这点小舟屡教不改,虽然每一次被抓都立刻改正,但下一次还是再犯。江寄觉得督促小舟吹头发这件事可比他的学习远要难搞定得多。
吹风机放下来有声音,小舟抬头,看到江寄平静下不容置喙的神色。
小舟露出被抓包后的求饶表情。
江寄享受了亲近,但不为所动。
“先吹头发。”
小舟连忙放下笔。
江寄则出于教师的职业习惯,瞟了眼小舟的卷子。在做数学了,无论数字符号都一笔一划认真用力,工工整整,从卷面上绝对是一份优卷。
“手疼不疼?”
江寄问。因为他看到了小舟红肿的中指关节。
小舟说疼:“好久没写这么多字了,感觉我手都不是自己的了,才一天就有一个这么大的包,没几天估计就长茧。”
相处久了,小舟也会主动和江寄撒娇,展示他主动亲人的一面。
江寄看了几秒钟,说:“你握笔姿势要改,不然疼是免不了了。”
小舟说哦,过了一会:“那这个茧子会消吗。”
江寄伸出手给小舟看,他的右手中指也有一个明显的写字茧,但江寄的手并不因此难看。在这个可以用键盘输入代替手写的时代,这个茧是一种文学的浪漫,是文字烙印在手指上的戒圈。
两个人的手抵在一起,江寄说:“我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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