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开了个话头,江寄就得到小舟隐忍着心疼的目光,就好像从此刻开始,他江寄就是这世上最需要呵护的宝贝,而小舟还要担心挫伤这位三十多岁大宝贝的自尊而小心翼翼。
看得江寄确实需要忍笑。
“我母亲是香江人,她年轻的时候很漂亮。”
至于有多漂亮,江寄说了他母亲叶女士的一件往事。
“她曾经参加过香江小姐的选美比赛拿了奖。”
小舟瞪大了眼睛。
“不是第一名。”江寄补充。
但在小舟看来,漂亮到能够入围那种级别的选美比赛,是不是第一名真的没有太大差别了。
小舟赶紧取下江寄的眼镜,双手捧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小心又好奇地问:“你哪里比较像你妈妈呀?”
江寄想了想,说:“眼睛和嘴唇。”
小舟对着这两个地方吧唧各亲了一口。
“那你妈妈真的好——漂亮啊!”
真诚的夸奖,加一点点搞怪的揶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朋友。那必须被亲肿。
江寄让小舟坐在自己腿上,抱着他,继续说。
“后来一次活动中,我母亲遇到我父亲,郎才女貌,很快,我母亲结束了她的合约,两个人结婚。”
到此为止,堪称童话故事。但也到此为止了。
“不过现实的婚姻生活很快磨灭了我母亲对于爱情所有浪漫的幻想。那些原本吸引两个人相爱的理由:沉稳可靠、明艳美丽,都不足以弥补双方心里关于想象和现实的落差。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离婚了。”
小舟靠在江寄的胸膛,同时听到他的声音和心跳,小舟略怔地想: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江寄他以前没有想过和任何人交往甚至结婚吗。
那么,小舟得到的这份唯一,似乎更盛大了,但也更悲伤。
小舟情不自禁地问:“那你喜欢我的什么呢?”
小舟想,让他知道这个答案吧。一生那么长,人总是会变的,万一他不知道江寄喜欢自己哪里,却刚好把这部分改得面目全非了,他和江寄是不是就结束了?那还是该现在知道,这样他就能铭记着把江寄喜欢的这部分长久地保留。
“哪里?”
江寄重复了一遍,然后说。
“为什么突然问。”
这不是情侣之间很正常的问题吗。
小舟刨根究底,那江寄也答。
因为问题属于陈词滥调,小舟原本以为江寄的答案也左右差不离既定范围。但江寄让小舟在这里窥见一个文学教授的浪漫。
“那有很多,只不过举例出来的都是部分,善良、乐观、坚韧、可爱……我当然爱你的这些,但如果我爱的、要的只是这些特质,追着这些跑,那我的爱人就不是唯一了。”
人当然有相似性共通性,所以人类社会才延伸成一门学科。
但爱不讲道理,把爱人变成唯一。
江寄仔细地、近乎端详地看了一会小舟的脸。
“小舟,如果爱一个人,那么有一瞬间他随便一个举动,都可以是可爱、值得爱的,就像现在,我觉得你眼睛很美。”
被遗传了美丽眼睛的爱人夸奖眼睛的美丽,那是双倍开心的事情。
小舟揽着江寄的脖子,大方地吧唧一口。
“亲一下!”
江寄只能说:“看,现在又多了一点,你总是愿意亲我。”
那小舟得说江老师颠倒是非了,到底谁是亲吻狂魔啊?在大魔王面前,他顶多只能算是小恶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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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年到底是要来了。
超市去了那么多回, 终于轮到了年货采购。但真要买的时候,厨艺显然限制了两人的选购范围。
成品、半成品, 但对于年夜饭来说总觉得不够。毕竟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虽然没明说, 但确实卯着一股劲,就像第一次和心上人约会,总想约对方烛光晚餐。
小舟遗憾地放下大块牛排。
“……得学学做饭了。”
更不会做饭的江寄沉默了一瞬。
“你不是会?”
江寄还记得最开始小舟还给自己煎了鸡蛋煮了蛋花汤。
“那怎么算。”小舟说他也就会最基本的那些, 味道还一般,“‘会做饭’得是那种会做硬菜的。”
小舟还说, 他们那的人照理来说应该很会做饭、还很爱做饭, 所以他觉得很有可能自己的原生父母不是锦城人,所以小舟才没机会遗传到这份基因。以小舟这种嗜甜嗜辣的小干饭人角度,这是多大的遗憾啊。
当下江寄没说什么, 但他心里却产生了一丝疑问。
根据小舟日常的只言片语,江寄知道小舟并不是因为家庭发生重大变故而去到福利院的, 他是几乎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但健康的男婴被遗弃的概率很小,而目前小舟也健健康康地在江寄身边。江寄想不通小舟为什么会被遗弃。
但江寄没有问。
这个问题是小舟永远的疮疤, 甚至于也许小舟自己都不明白。
……
申城那边,江寄的父亲语气强势,但到底不可能强硬要求江寄回去。江寄是独立的成年人, 他也根本不吃这一套硬的。这事也就作罢。
后来江寄也了解到, 老头子一反常态的原因,是因为想让他回去相亲。
江寄感到可笑,就更不可能满足和迁就自己父亲的想法。
无独有偶, 叶女士也在新年的前几天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谈话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问问大儿子最近的近况, 提醒他不要一心扑在工作上而忽视了身体。叶女士将近六十,近两年因为小病住过几次院后, 不仅对自己的身体情况看得重,也时不时关心身边人。得知江寄今年没有回申城,叶女士有些讶异,但很快,女人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那这两天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吃个饭?”
江寄只说:“年后吧。”
叶女士说好。
至于过年的那几天,他们两个人却有一种默契,谁都没提。虽是母子,但却已经没有一起过年的情分和必要了。
江寄的任何一通电话都没有刻意避开小舟。小舟虽然没有完整地听,但也知道个大概,到此他才知道,原来江寄母亲也在江城。
江寄来到这座城市几年了?他们母子之间又见过几次呢?
也许江寄来到江城工作的确只是命运的巧合,江寄也已经不需要父母的监护和关心。但人的一生,草蛇灰线,全都有迹可循。
小舟在蒸半成品的粤点时,望着蒸锅,忽然想到:
江寄曾经应该也很爱、很想妈妈吧。
生在长江下游,求学在首都,如今在江城,江寄的一生只在长江以北打转,饮食却偏偏钟爱八竿子打不着的粤菜。
为什么。
妈妈生在香江。
江寄只是进来先拿碗筷,就被厨房里蹲的小舟抱个正着。
小朋友不高,还偏要呼噜呼噜毛。江寄觉得小舟好笑,更觉得他可爱,自然配合地弯腰,更方便小舟摸自己的头发。
“怎么了?”
江寄当然也有猜不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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