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曾经多次被现实教做人,没钱没背景就是会被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欺负打压得抬不起头,且无力反抗。
徐小雅慢慢避开沈默的视线,安静躲在一旁装起鹌鹑。
这时叶成猛地挣脱了宁堔,嘴里开始胡乱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进了我们家就山鸡变凤凰了,我告诉你,你还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沈默面色一沉,火气腾地上了头,几乎就要冲过去拽起胡言乱语的男人来一顿猛揍。
宁堔却对于叶成那些恶语相向毫无反应,仿佛早习惯了,当着医生护士的面,拎着男人西服领子,抡起胳膊就是一拳,问:“清醒点没?”
徐小雅哎呀一声,撇开头,觉得没眼看。
有护士反应过来,才想起要去拉架,却被旁边的医生给拦住了:“这是他们家务事,你别去惹麻烦,有监控呢,等会实在不行再叫保安上来。”
叶成挨了一拳不光脑子没有丝毫的清醒冷静,反而更加激动,眼睛充血刚想回击,却被宁堔狠狠掐住了脖子。
“差不多行了,四十多岁的人还这么没轻没重在医院撒泼闹事,你是不是觉得挺光荣?吃软饭吃多了真把自己当巨婴了,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是吧。”宁堔掐着叶成没松手,语调平直说道,说完抬手一指手术室,“你不签就算了,还不让别人签,你是想让叶阿姨在里面就这么等死?她现在人还躺在手术台上没醒过来!”
说到最后宁堔突然吼道,吼得在场所有人除了沈默,都惊了惊。
宁堔的声音原本就属于很干净没什么杂质的那种,陡然这么一吼,立马变了调,这种巨大反差下让人很难不被震慑住。好似一只被常年关押着的困兽,压抑太久终于等到了挣脱出笼的机会,顷刻间表现出来的那种强烈爆发力。
沈默心脏突地一阵跳动,走了过去。
男人被吼愣住了,好一会才松开原本抵着宁堔肩膀的手,在沈默居高临下冷冷地注视中,从嗓子里无力地挤出两个字:“撒手。”
宁堔没松手,依旧瞪着叶成。
叶成也回瞪宁堔,吼着:“我他妈签还不行吗!”
直到医生收回签好字的病危通知单,手术室门重新合上那一刻,整个医院走廊才重新恢复原有的安静。
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宁堔觉得整个人累得不行,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发呆。
“你先靠着睡一会,等手术结束我再叫醒你。”沈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宁堔看了眼被自己那一拳揍得嘴角淤青,此刻蹲在手术室门口抱着头似乎快崩溃的叶成,摇头说:“没关系,应该要不了多久了。”
漫长地等待中,宁堔感觉时间一分一秒被拉得越来越长,直到有断断续续不寻常的声音传来,他才睁开眼,朝某个方向看去。
原本蹲在手术室门口的叶成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墙瘫坐在地上,老大个中年男人,竟然用手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虽然哭得还挺克制的,但不难听出男人此刻是真处于极度悲伤中。
“哭哭哭,人还没死呢,倒先嚎起丧来!”一直陪着等手术结果的徐小雅终于忍不住,对着叶成恨铁不成钢骂道。
叶成回骂道:“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徐小雅还想继续骂,这时余光瞥见了什么,立马安静闭嘴,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叶成,任凭叶成继续在那呜呜咽咽。
“怎么又再吵?”去急诊部楼下自动贩卖机买完东西回来的沈默,看了眼虽然没再哭出声,但仍掉着眼泪的叶成,将手里一大袋饮料放在宁堔身旁。
“买这么多?”宁堔拉开袋子封口,粗略一看估计得有十几瓶,也亏得沈默提这么重的饮料上来。
沈默坐下来看了看时间:“不知道你要喝什么,就每样买了一瓶。”这会已经快四点了,再过两三个小时差不多就得天亮。
“你知道我对吃的喝的都不挑。”宁堔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熬了一晚上实在没半点胃口,随意拿了一瓶拧开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
接着宁堔想起什么,从袋子里挑挑拣拣,拿出两瓶补充能量的功能型饮料,刚想站起来。
“我去拿给他们。”沈默接过宁堔手里的两瓶饮料,径直走到挂着一脸泪痕的叶成面前,蹲下身递了一瓶给男人。
叶成看着眼前这个表情又冷又拽的陌生少年,没说什么接了过去,这时沈默才补充道:“宁堔让我给你的。”
男人听完心情略带复杂看了眼沈默,将目光投向正坐在长椅上安静看着脚下的宁堔,语气显得不怎么愉快:“哦,是吗?倒是挺稀奇。”最终半个谢字都没说出来。
沈默没搭理叶成,将剩下那瓶递给正偷瞄他的徐小雅,在徐小雅连连道谢声中,沈默回到宁堔身旁坐下。
“你是怕我过去他会对我动手吗?”宁堔看着沈默问。
“嗯。”沈默点了下头,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喝,又说,“感觉他那人精神不太稳定。”
宁堔扯着嘴角笑起来。
第120章
沈默是在一片嘈杂声以及不断传入鼻腔的酒精消毒水味给刺激醒的,听觉加嗅觉的双重干扰,沈默睁眼的那瞬间,脸上明晃晃的起床气几乎要透过眼角,原地炸成一朵十层楼高的蘑菇云。
面无表情低头缓了一会,才睡不够两三小时,又保持同一个姿势坐太久,沈默觉得全身上下都被疲累占满,四肢的酸痛比平时体育课跑完千米长跑还夸张,跟要散架似的。
脑子短暂卡壳过程中,沈默盯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干净地面,眉头死皱着没转过神来,似乎有点搞不懂此时身处的环境。
直到余光扫过身旁那张仍处于熟睡中的脸上,不到半秒钟,铺了一脸的烦躁阴郁,立马消失殆尽,比特效药还灵。
起床气没了,沈默才终于想起来:对,这里是医院,他是陪宁堔过来的。
一个通宵折腾下来,后半夜眼看过不了多久就得天亮,他和宁堔才终于扛不住困意,坐在手术室走廊背靠长椅,保持僵直难受的姿势就这么睡着了。
可能是皮肤白,沈默眼周泛着明显没怎么睡好的乌青,头发有些凌乱地压在眉头,窄而挺直的鼻梁下,嘴角轻抿,目光一错不错始终看着宁堔。
沈默不关心现在什么时候了,更不关心兜里手机传出来消息的震动,只关心眼前的人一会醒了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不愿再看到宁堔那种平静外表下,实则堆积隐忍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厚重情绪,他希望宁堔能多笑一笑,每天都开开心心。
是那种自内心腾升而起的高兴,而并非为了迎合别人,故作合群伪装出的笑容假象。
直到手机震动转为轻微的来电铃声,沈默才摸出手机随便看了一眼,又不假思索直接挂断。
今天是周六,能乐此不疲打电话找他的,除了是外面认识的一帮游手好闲富二代们,剩下的只有学校里那些个打着各类幌子,约他出去玩顺便带到校外炫耀的。虽然沈默常常不明白认识自己这个事,有什么值得让他们炫耀。
宋羽扬倒是替沈默分析过,还分析得头头是道:“嗐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默哥你要颜值有颜值要身高有身高,随便往那一站都能秒杀成千上万的路人甲乙丙丁戊,还是咱附中年级第一,带出去多拉风啊,妥妥的装逼神器。”
听完宋羽扬狗屁不通的胡扯,沈默用一个“滚”字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这装逼神器谁乐意当谁当去。
兜里的手机才挂断来电显示,过不了几分钟能立马跳出第二个,正在沈默思考要不要干脆直接关机时,耳边传出一个声音:“我之前就想问来着,你手腕这里纹的纹身到底是什么?有特殊含义吗?”
沈默发现宁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身体坐直正侧着脸垂眼打量他被校服遮了半截的手腕,表情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这个是……”沈默拉起校服袖子,露出手腕延伸到手臂的整个纹身,由某种阿拉伯文字样式的字母,所串出来的一道笔直规则的线条,末尾勾出类似休止符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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