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气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有一种难言的清香,到对面的山上,下了缆车,佟知隽大口呼吸着,愉快地转了个圈,对段骁恩说:“要是我能住在山上就好了。”
“你家不就在山上吗?”段骁恩说。
“太矮了,没有登高望远的感觉。”
“呃,其实也是因为山脚住宅太多了。如果你要是喜欢山的话,可以去我家,我家在山上,附近几乎没什么人。”段骁恩说完,才恍惚觉得自己在说空话。
他哪敢邀请佟知隽去他家?
偏偏佟知隽什么也不知道,欣喜地答应了。
午餐是当地的特色,味道还不错,玩够了之后,乘上下山的车,众人才感到疲惫袭来。
佟知隽坐最后一排,靠着窗户打盹,垫着头的手不知不觉就放下了,段骁恩无声笑笑,把佟知隽的头扶到自己这边,靠在肩膀上。
车停了,团长组织大家检查私人物品然后下车,佟知隽迷迷糊糊醒来,条件反射地拎起包,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明明靠着窗户,怎么就枕着段骁恩去了?
佟知隽心虚地看向段骁恩,段骁恩不想吓唬他,解释说:“你的头在撞窗户。”
“谢谢段哥!”说完,他一溜烟儿蹿了出去,生怕段骁恩看见他脸红了。
下午没有别的安排了,归还团长准备的物资包之后,佟知隽和段骁恩漫无目的地玩。
这里离住处有些远,佟知隽一路上买了许多小吃,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地图,临时决定去处,段骁恩无所谓去哪,帮佟知隽提着来不及吃完的东西。
逛累了,他们进了一家酒吧。
“不长记性。”佟知隽自嘲道。
“喝酒上瘾。”段骁恩补上一句。
他们相视一笑,还是没有离开。
可能是因为难得的假期就要做一些放纵的事情吧,所以佟知隽很乐意跟段骁恩在酒吧不醉不归——反正他已经告诉焦管家他在哪里喝酒了,不怕出事。
虽说人生地不熟,但是网上的攻略能把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佟知隽在网上看到这家酒吧评价好,于是就来了,果然不让人失望。
灯光迷醉,音乐动人,歌手的嗓音极具特色,让人忍不住跟着晃动身体,让人忍不住再来一杯威士忌,让人想要就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梦想着去到世界上任何地方。
小小的酒杯有一种魔力,能把人的理智逐渐映出迷幻的色彩,让人逐渐沉沦,在玻璃杯的每一个棱角上看到五彩缤纷的爱的模样。
佟知隽知道自己醉了,借酒装疯,越来越没个样子,恨不得把自己粘在段骁恩身上。
段骁恩的头很晕,两杯度数不高的酒下肚,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如鼓。
“段哥,你知道你喝了酒就会问什么答什么吗?”佟知隽的手挡在嘴巴前,笑容欲盖弥彰。
“我不知道,遇到你以前,我几乎不喝酒,也没怎么醉过。”段骁恩虽然醉了,但说话还蛮利索。
“看,如果要是你没醉,你不一定会解释后半句。”
“那看来是真的?”
“嗯?你自己还不信你自己?不信的话我们试试,让我来考考你。”佟知隽兽性大发——变成了一只慢吞吞的树懒。他微眯着眼睛,一动不动,这般模样倒是分外惹人心动。
段骁恩迟钝地点头,“好。”
“601乘以215等于多少?”佟知隽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
段骁恩下意识想,我都做好了被迫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准备了,你就问我这个?
但是脑子比嘴巴灵活,他还真的在心里默默算了出来,说:“129215。”
佟知隽哪知道答案对不对?他随口说的数字只是他们俩的生日罢了。
继续提问,佟知隽都是胡诌,从来不在乎答案,最后终于问道段骁恩的知识盲区了:“视界面半径仅为一米的黑洞,多久会走向死亡?”
段骁恩怔住了,像是个宕机的小机器人,眼睛一眨不眨,去端酒杯的手也停在半空,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说:“为、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神奇海螺呢?”
佟知隽笑了:“好,那我问神奇海螺去。”
一听他这么说,段骁恩却不乐意了:“算了,你还是别问神奇海螺了,你等我之后研究研究!”
随即,他哆哆嗦嗦拿出手机往备忘录里记佟知隽提的问题。
劝君更尽一杯酒,醉了活像一条狗,现在段骁恩打字的手比狗还抖,宽大的手掌在佟知隽眼里忽然变成了小孩的模样,笨拙又可爱地按着手机。
佟知隽耐心等他记完,说:“可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我们要倒在这里了。”
“你说得对。”
段骁恩习惯性地帮佟知隽拿起装着零食的袋子,他们慢吞吞地结账出门。
夜风一吹,一阵透心凉,佟知隽忍不住盯着段骁恩泛红的脸颊,脚下歪歪扭扭。
“咚”的一声,佟知隽撞了个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后退几步欠身道歉,没有得到回应,才发现自己竟是在给路灯鞠躬。
段骁恩没搞懂情况,也以为佟知隽真的撞了人,于是把他拉得更靠近自己,想说话,却一时想不出说什么好。
因着离住处不算远,他们吹着风走回去,万幸醉归醉,分寸还是有的,短短一点路程并没有闯出祸来。
佟知隽疲惫地洗漱过后,酒劲儿还没消,死活不肯睡觉。
“那你想怎样?”刚要躺下睡的段骁恩被佟知隽叫起来,靠着房门问。
“我要跟你一间。”佟知隽不由分说挤进来,抱着枕头扑上段骁恩的床。
为了表示自己不会动手动脚,佟知隽还特意往靠近床另一边的位置躺,段骁恩无奈地上床睡觉,俩人之间隔了个楚河汉界。
身边均匀的呼吸声渐渐清晰起来,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段骁恩轻手轻脚翻身,借着壁灯的光看着佟知隽的脸。
酒精仍然麻痹着他的头脑,却不能麻痹心脏。
愈发剧烈的“扑通”声像是最浓艳的玫瑰绽放时的声音,那么浪漫缱绻,又是那么震耳欲聋,它会毫不收敛地展示自我,生怕被人遗忘。
或许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让自己如此忐忑如何面对心底盛开的玫瑰了,段骁恩想。
当夜色更深,段骁恩也睡去,却在不久后被电话铃声吵醒。
一旁的佟知隽哼哼几声,段骁恩有些头疼,不想铃声继续响下去,于是打来电话的人是谁都没看便接通了。
对面劈头盖脸一通指责,最后气呼呼地告诉他立刻回家,段骁恩才清醒过来,发现是父亲打的电话。
“我不在国内,有没有机票要一会看。”段骁恩不带一丝情绪地答道。
父亲不依不饶,冷哼一声,“段逐墨你出息啊,你五爷爷没了,一点都不急的是吧?”
明明没开免提,但声音就是很大,旁边的佟知隽又哼唧一声,将要被吵醒的样子。
段骁恩没由来地烦躁,忍不住说:“我怎么不急?我就算急,也不能立刻到家,就算我到家,五爷爷也不会活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明着顶嘴,一下子把更年期的男人惹得怒不可遏:“你再敢这样说一句话,你就永远也别想出家门了!我不是威胁你,你心里清楚。”
段骁恩斜眼一看,佟知隽伸了个懒腰,于是面无表情把电话挂断,半个字也没说。
很快,手机森*晚*整*理又响起气急败坏的铃声,这次段骁恩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只是佟知隽还是醒了,他隐约听到了什么,睡眼朦胧,声音黏黏糊糊,问:“段哥,你要走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息事宁人
段骁恩不想回答,垂眸,须臾叹了口气。
佟知隽懂了,又问:“家里的事情吗?”
段骁恩没应声但也没否认,佟知隽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我尽可能不耽误工作。”段骁恩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告诉佟知隽自己不想回去,却又明知道自己逃到天涯海角终有被找出来的时候,于是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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