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好佟知隽缺心眼儿,即使听到被解释过的梗也不会瞬间觉得无聊,捂嘴笑得乐不可支。
过会儿,段骁恩又翻到了一片白色的东西,递给佟知隽:“看!沙币!”
佟知隽瞪大了眼睛,眼里写着不可置信——段骁恩是在骂人吗?
“等等,”段骁恩觉得刚刚的话有歧义,“它俗称沙币,曾经作为一种天然货币,是一种海洋生物。”
佟知隽笑得瘫倒在沙滩上,“我还想你怎么骂人呢,原来是这样!”
“看来我们不适合赶海,找不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段骁恩把佟知隽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沙子,无奈地说。
佟知隽反思:“我觉得不是找不到,是因为我什么也不认识,我就知道吃。”
段骁恩乐了:“那我们吃东西去!”
“好!”佟知隽站起来,拉着段骁恩就跑。
附近有家海鲜烧烤,热爱不健康食品的佟知隽毫无顾忌,高嘌呤又如何?快乐最重要!
祭过五脏庙,天已经黑了,佟知隽和段骁恩在海边吹风。
没有什么僻静的地方,但是听着海水涌动,没有外人来打扰。
他们坐在沙滩上,伸开腿,潮水涨起来刚好冲到膝盖,冰冰凉凉的。
本来还正常聊天,佟知隽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引到了段骁恩身上。
“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做微信小程序里一个测试题,问分瓜的。”佟知隽平静地问。
“记得。”
那个题目说,社区里分瓜,一人一个,结果瓜少了。有些人不爱吃瓜,就把瓜贡献出去,分给没分到的人。假如你不爱吃瓜,但是家人很爱吃,你会把瓜交出去让社区分配给别人,还是直接给家人?
当时段骁恩犹豫之下,选择了留给家人,佟知隽则是选择了交出去。
“我当时没细想为什么你会这么选,现在才发觉,你就是习惯了帮亲不帮理。”佟知隽说。
“嗯……我也不知道,因为目前我没有遇到过家人和公正相矛盾的事情,怎么能算帮亲不帮理呢?”
“没有吗?你自己的自由,和你家人强迫你改变性向结婚生子,不就是在矛盾吗?”
“我自己是我自己,跟公正不公正的不搭边。”
“不对,”佟知隽反驳,“你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永远在因为别人而让步,这样不合理。”
段骁恩沉默了。
佟知隽又说:“我昨晚又听见你说梦话了。”
段骁恩依旧没说话。
“我知道你在和被驯化的本能对抗,但是你或许可以试着稍微任性一点,”佟知隽抓住段骁恩的手,“真的,任性一点,你就会发现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疲惫。”
段骁恩用力回握,却不知如何作答。
他不是不知道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但是他不习惯这样。
或者说,就是因为习惯了隐忍克制,才会对自己本身毫不在意。
“当你被指责时,可以像春节那会承认自己的性向一样,大声说出你自己的想法;当你被误解时,可以不顾面子地解释清楚;当你被不尊重时,也可以自己维护自己。你不是做不到,你只是担心会被批评,可是那不是自私也不是卑劣,你既然没有做错,那就不许让步。”说到最后,佟知隽带上了一点命令的口吻。
段骁恩微怔,佟知隽继续说:“你不用再害怕被打骂,不用害怕被关起来,也不需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不合格的儿子,你不是父母的附庸,你就是你自己。如果你觉得难以克服,我可以陪你在开着门窗的明亮屋子里入睡,如果你家人又来找你,我也可以陪着你逃走,无论到什么时候,有我站在你身后。”
这话说得很直白了,段骁恩感动得无以复加:“我会好起来的,迟早。”
其实段骁恩道理都懂,他看过无数电影,读过无数书籍,每一句异常能激荡他内心的话语都让他格外喜爱,对自信勇敢刻骨铭心,但是最后他还是变成了一个在沼泽里寸步难行的废物。
他不缺任何话语引导,他缺少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确切地告诉他可以怎样怎样,而不是依靠文字去慰藉不安的内心。
佟知隽听他语气分外坚定,便知道这次是真的没问题了。
被PUA的人本就会陷入自我怀疑,只有适当施加道德压力地劝导,才可以让人清醒过来。
但凡段骁恩能够意识到佟知隽付出了什么,就会唯恐辜负他一片苦心,然后顺理成章做出改变。
佟知隽赌的就是自己对段骁恩来说,是否有那么重要。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这天晚上,他们依旧在酒店住同一张床,佟知隽没有再听到段骁恩的梦话了。
可以说是药到病除。
但是佟知隽依旧没睡好,天还没亮,他就听见外面叽叽喳喳的各种鸟叫。
鸟叫声或清脆悦耳,或洗脑烦人,但是没办法,他们自己挑的地方,酒店绿化太好了,吸引鸟儿也正常。
等段骁恩起床后,佟知隽说了这事,萌丧萌丧的表情把段骁恩逗笑,解释说:“有可能是小嘲鸫,这种鸟很吵的,会模仿各种鸟儿的叫声。”
佟知隽喝了一口咖啡提神,“太损了,没有鸟德,害我误以为是好多鸟吵闹,它是甩锅大师吗?”
“小嘲鸫拍了拍你,并叫了一声小机灵鬼。”段骁恩笑说。
佟知隽的微信拍一拍设置成了“并叫了一声小机灵鬼”,段骁恩是知道的。
“我拍了拍小嘲鸫,并骂了一句白莲花。”佟知隽撇撇嘴。
“跟鸟置气,怪不得你是小树懒,”段骁恩抬手把佟知隽的呆毛按倒,“小动物之间有矛盾嘛,很正常。”
“嘁。”佟知隽笑嘻嘻地把空了的咖啡纸杯丢掉,找出防晒霜来。
段骁恩之后要拍戏呢,晒伤了就麻烦了。
日头正盛,他们兜兜转转来到了当初那个剧场。
今天剧场没有演出,关着门,他们也只是路过看看,却在将要走时被叫住。
原来老板在这儿,恰好看见他们。他记得段骁恩,于是请他们进去。
阔别许久,老板关切地问了段骁恩的现状,得知他在中国做演员,还很感兴趣地问他有没有什么作品。
段骁恩笑着用英文说:“之前演的那些你应该不方便看,没有英文字幕,如果你想看的话,之后有一部电影,七月份在中国上院线,可能会配音英文版在美国上映吧,但是会更晚一些。”
“啊,如果我能看了,一定会去支持。”老板拍了拍段骁恩的肩膀。
老板是个很浪漫的大叔,他喜欢看各种表演,又对中国十分好奇,所以当初段骁恩来的时候,他非常开心,而段骁恩与他告别的时候,还失落地喝了很多酒。
叙旧好久,老板又兴致勃勃地带他们参观剧场。段骁恩走后,这里重新装修过,模样变化不大,但是设施换成了新的,还挺漂亮的。
“曾经上学的时候,一旦毕业了,学校就会装修,让毕业生各种羡慕,属于是打不破的魔咒,没想到到了你这,你一辞职,剧场就翻新了,未尝不是一种装修魔咒在职场的延续。”佟知隽对段骁恩说。
段骁恩笑了:“看来你就是毕业后学校装修的小倒霉蛋?”
“没错,是我。”佟知隽故作深沉地叹气。
在剧场玩够了,他们又四处闲逛,玩了许多天,才飞回上海。
尖叫TV慈善之夜快开始了,今年佟知隽和段骁恩也收到了邀请,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关于慈善捐款相关的所有工作,佟知隽都交给了同事,没过多插手,所以今年可以在晚宴自由活动。
回到熟悉的家里,郁川野把段骁恩的衣服送来了。
随着《不见硝烟》预热,预告片和各种剧组花絮不断放出,段骁恩虽然少不了人黑,但是热度飙升,不缺人慧眼识珠觉得他会爆,所以这次大牌高定都格外好说话。
佟知隽倒是不用人操心,他的正装只有少数大牌成衣,多数都是定制,绝对不会丢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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