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和杨舟异口同声道,“谢谢。”
“……”
我猜张尘涵一定很郁闷,变成了番茄的舒悦没有跟他藕断丝连,估计从此以后只能做朋友了。
他一脚油门开的飞快,把我和杨舟火速送到城中村附近,里面全是小路不好开,我让他就停在这儿。
“那我走了啊。”张尘涵有些丧气地跟我们说再见。
“啊。”杨舟拿着包,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懊恼。
“怎么了?”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把包递给我,让我先回去,说自己忘了要去取东西,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什么啊?”我更好奇了。
“你先回去。”杨舟微微笑着,然后推了推我。
我走了两步,回过头他还在看我。
“你如果很晚回来的话我不会开门的。”我说。
“很快就回来。”他对我挥了挥手。
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只好一个人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回家。这里才是真实,海边不是。杨舟在这里待了几个月,似乎比我还熟悉这里破败的大街小巷。我为什么总是想到他?
走到家门口我掏出钥匙开门,开了一半时从我身后有人接近了我,我警惕地回过头,却再一次看见了我那个喝得醉醺醺的老爸。
“臭小子。”我爸嘟囔着,“你跑哪儿鬼混去了。”
我还没说话,他便一下子暴躁地把我推进了屋子里。
这一刻,我忽然有点儿庆幸刚刚杨舟没有和我一起走回来。
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点毋容置疑。
“什么事?”我进了屋,把东西放下,然后看向我爸,“要喝点水吗?”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我的夏天还是被毁了。
作者有话说:
渣爹会很快下线,也捞不着任何便宜,希望能保住大家的乳腺:)
但原生家庭其实是谢然和杨舟都要面对的课题~所以难免还是要花点笔墨
第23章 父与子
有时候我觉得人是怎么都不会舒心的。
快乐似乎是一种犯罪。
当你感到快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让某个喜欢恶作剧的神看见了,它就会夺走你的快乐。
神啊,命啊,规则啊,这些都是不讲道理的,人在这些犯贱的东西面前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我忘记了小心。
人生中的第一次旅行像是一个太过美好的肥皂泡,轻飘飘的飞得太高,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飞下去,但很快“啪”的一声,便在阳光中碎裂开来。
但我仍旧很冷静。
我开了灯,然后给我爸倒了一杯水。客人来,连杯水都没有,那是不对的。
“喝点水,爸。”我说,“你喝了多少?”
我爸说:“老子……老子没喝酒。”
我说:“嗯,那你喝点水吧。”
我爸说:“我不喝。”
“那算了。”我有点儿遗憾地把水放在桌子上。
“你……陈志宪是不是给你留钱了。”我爸大摇大摆地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两只眼睛通红的,说话也颠三倒四,“陈丽丽……不对……陈志宪是不是给你留钱了。”
我没有说话。
我爸开始咆哮起来:“你他妈是哑巴吗?!啊?!老子问你!陈志宪的钱呢!”
“钱呢!”我爸试着站起来,“钱呢!”
我皱着眉头看他:“爸,你坐吧。”
“陈志宪没给我留钱,陈志宪已经死了。”我跟他之间还留着一点距离。
“放屁,他肯定给你钱了!”
“你不相信我?”
“你小子没一句实话。”我爸的情绪依然在最高点,“你从来没对我说过实话!!”
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讥讽道:“但你不是自己来找过了吗?没找到吧?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我爸和我对视着,我眼里的憎恶一定准确地传达给了他。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一脚踢翻了我的塑料凳。
这凳子得亏是塑料的,不然就他这么踢来踢去的,我早就要骂人了。
“谢然。”我爸怒吼道,“你姓什么?你姓谢!你跟我是一家的!你不姓陈!”
“那我去改名吧,我姓陈也可以。”
“老子打死你!”
我爸的血缘论自有一套万能的逻辑和科学道理,仿佛只要我身体流着他的血,那么终有一天,我还是会像只乖狗一样向他靠近。
“嗷呜——”外面的某处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拖长的狗叫,在这一刻倒是挺应景的。
我时刻提防着我爸的动作,他是个很有力量的男人,虽然喝酒喝多了,但还是很有力气。
年轻的时候,他做过工人,跑过出租车,开过卡车,到处卖过菜……这些都是体力活,他从不虚弱。他的虚弱都留给了比他社会地位更高的外人面前,对我和我妈,他从来都只有拳头。
当他对我冲过来的时候,我莫名感觉到了一股牙齿的酸胀感。他的动作在我眼里其实很慢,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却给他抓住机会揪住了我的衣领。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怒喝道:“你放手!”
“老子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
我再一次和我爸扭打了起来,主要是围绕着他揪住我衣领的这个动作展开的。我去掰他的手腕,然后他就晃我,互骂之中他唾沫星子乱喷,我叫他放手他也不听。
普通人真打起架来没那么多花招,几乎都是肢体的纠缠与碰撞。黑泽明的《罗生门》里的打斗情节是我看过最真实的拍摄,我觉得如果有人把我和我爸打架的画面记录下来,应该也差不多。
我爸这次没打我脸,是我率先给了他鼻子一拳。
我这次没那么多的时间跟他一直耗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杨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得快点把这场闹剧结束。然而我的这一拳却让我爸开始持续性地发疯,他松开了我的衣领,开始砸我屋子里的东西。
“你别砸!”我喊道。
我爸一鼻子血,含糊不清地说:“去你妈的。”
提到我妈我又火了,继续躲着各种飞来飞去的“暗器”,然后见缝插针地想打他。
父与子本不该这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我祈求快点儿结束。我的身体里涌上一股力气,既要愤怒地殴打我爸,又要控制着力度。然而我爸比我狠,他把我按在地上,一直在辱骂我。
就在这时候,狗叫又响了起来,这次和刚刚的完全不一样,是那种连续的、凶猛的叫声。“砰”的一声,我家的大门在这时候被第三者踢了一下,我爸的动作戛然而止,硬生生的被打断。
他妈的每个人都要踢我家的东西,是吗?
我奋力地抬起头,有三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很精瘦的年轻人,我看着还有点儿眼熟。精瘦小伙也看见了我,他头发染得东一撮黄,西一撮红,整个人不论走路说话都是个十足十的流氓。
精瘦小伙看了我和我爸一眼,随即翘起嘴角,说道:“哟哟哟,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啊。”
我有点儿迷茫地看着他,然后咳嗽了起来。
有其他人在,而且是虎视眈眈的三个人,我爸顿时松开了我。精瘦小伙后面的两个年轻人露着胳膊,皮肤上都是乱七八糟的纹身。
“你们是谁?”我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三个人,仿佛清醒了不少。
“你先说你是谁,你是这小子的爹,是吗?”精瘦小伙阴沉地说。
我爸踌躇着:“我……”
“是不是?”精瘦小伙没耐心地打断了他。
“我是他爹,怎么了?”我爸警惕地说。
精瘦小伙露出一个邪笑,道:“好好好,终于给我逮着了。儿子的债,老子来还吧,天经地义的事情,大叔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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